暖春三月,清风徐徐,气候温和宜人,一架戳着特殊徽记的湖蓝色帷饰宽敞大马车,缓缓驶出京城的西城门,待离西城楼远了,路上的行人少了,车厢一侧的绣金线花纹纱帘忽被拉开,接着露出一张俏丽灵秀的小脸,正是姜筠与逢春的长女,姜嫤。
“哇,外面好漂亮啊。”嫤姐儿趴在缓行的车窗口,望着城外的景色,发出赞叹的呼声。
逢春透过大开的车窗,放目朝外瞧去,只见蓝色的天空悠远而辽阔,几团形态各异的白云缀在其间,蓝的剔透澄澈,白的干净纯粹,蓝天白云之下,满眼都是新鲜油亮的翠碧之色,路边开着叫不出名字的野花,让人一望便心旷神怡,这小清新的景致,哪比得上府中花园子的斑斓壮阔,然,自然有自然的魅力,大鱼大肉吃多了,偶然吃点清淡小菜,也会觉爽口万分。
“外面比家里还漂亮么?”逢春瞧着活泼可爱的长女,笑盈盈地问她。
嫤姐儿微皱秀丽的眉峰,嘟着嘴巴道:“没有家里漂亮,可是也好看。”从车窗外收回兴奋的目光,嫤姐儿去瞧歪靠在车厢里侧的姜筠,声音甜嫩欢快的问道,“爹爹,我们能出来玩几天啊。”
马车缓缓往前行着,姜筠的身子也跟着微微摇晃,见女儿满脸的雀跃欢喜,姜筠神态慵懒地笑道:“约摸七、八天吧。”
嫤姐儿眨巴眨巴眼睛,又问:“那这些天,我都见不着晏哥儿和轲哥儿了么?”
姜筠唯一颔首,再笑:“对啊,你晏弟弟要读书上课,你轲弟弟还不会走路,带着你最方便了,怎么,你想两个弟弟了?那要不爹爹再送你回去,就我和你娘到温泉庄去玩?”
“才不要!”嫤姐儿冲老爹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兴致勃勃地去欣赏郊外之景。
长公主府的马车足够宽敞,车内置着一张小小的桌几,雕着岁寒三友的图案,几上摆有茶壶茶杯,也摆放有干果糕点,自登车离开府门,已有一段时间,见女儿趴在车窗一脸兴致盎然,逢春也不去管她,只问靠在绣垫上的姜筠:“二爷渴么?要不要喝杯茶?”
“不渴。”姜筠摇了摇头,却道,“我想吃瓜子,你给我剥一些。”
为了表达对姜筠先生的感谢之意,逢春任劳任怨地剥起瓜子来,话说,自姜筠杏榜题名、又被皇帝老爷亲自安排工作后,姜大老爷夫妇直乐的喜笑颜开,因一个月之后才上任,趁着老爹老娘心情不错,姜筠提出想到城外的山庄散散心,姜大老爷夫妇自然应允,姜筠又道,一个人散心没意思,想叫逢春陪他儿已儿年岁尚小不便相带,欲将两个娃娃寄在明萱堂住几天,至于不用怎么读书的嫤姐儿,自然要打包带上路。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一家三口郊外游。
逢春每剥好一粒瓜子,就放到姜筠先生的掌心,姜筠也不急着一口吞掉,只笑瞧着手心的瓜子粒越来越多,剥了七、八粒之后,逢春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干嘛不吃呀?”
想了想姜筠先生的习惯,逢春的目光微露狐疑之意:“你别是在诓我白干活吧,我现在可不吃瓜子。”
逢春怀疑,她现在剥的每一粒瓜子,到了最后,又会被姜筠先生如数退回,然后跟上轻飘飘的一句‘我忽然不想吃了,还是你自己吃吧’,她曾经给姜筠敲核桃吃的时候,他就这么干过,问他原因,他居然说想看她敲核桃时的样子,逢春当时无语的只想吐血,姜筠今日不会心血来潮,又想欣赏她剥瓜子时的样子吧。
“少自作多情了。”姜筠疑似翻了一下白眼,嘴角微勾道,“就这么一点儿,怎么够我和我姑娘分着吃呢,快点继续剥,若是数目不如我的意,后果,你懂的……”
趴在车窗前看景的嫤姐儿,忽然扭过头来,一脸天真无邪道:“爹爹,你是在欺负娘么?”不待姜筠吭声,嫤姐儿忽又改口道,“不对,爹爹,你这是在威胁娘啊。”已经五岁的嫤姐儿,现在颇有文化知识,说起话来条理清晰,活脱脱一幅小大人模样,“你怎么能威胁娘呢,先生说,不能威胁欺负弱小,你这样不对。”
逢春扑哧一声笑出来,怕笑得有损形象,忙伸手捂了嘴巴,闷闷地低声发笑。
被指责不对的姜筠老爹,心头微微泛起一点无力感:“你这小丫头……”咱们还能不能愉快的当父女了,前阵子,因逢春管不住自己的嘴,又在狂吃辣的,他忍不住出手阻拦,媳妇顿时可怜兮兮地瞧着她,这幅情景被女儿看到了,女儿当时就蹦出一句‘爹爹,你怎么能欺负娘呢’。
“好吧,那我来剥瓜子,叫你娘拿着,一会儿咱俩再分着吃,行吧。”被女儿指出有威胁之举后,姜筠如此回应,“这样就不算威胁你娘了吧。”
嫤姐儿认真的点点头,然后一脸满意的转过头。
经过嫤姐儿打岔后,车中的情势立时倒转,变成姜筠一粒粒的剥起瓜子,逢春负责收藏储存,逢春本来不想吃瓜子的,如今嘛,在姜筠磕巴瓜子壳时,逢春监守自盗,一忽儿摸几粒瓜子塞到口内,待姜筠把空缺补上之后,逢春继续偷几粒放嘴里吃了,姜筠睁大眼睛,无声地瞪着逢春,逢春微弯眼睛,笑得淘气顽皮。
等到嫤姐儿来分享瓜子时,小姑娘脸带诧异的轻怨:“啊,怎么还这么少啊,爹爹,你剥瓜子好慢啊,小蝶一会儿就能剥好大一堆呢。”毫不知情的小姑娘露出一幅‘爹爹,你怎么还不如小蝶’的表情,然后又特别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