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冥蹙了蹙眉:“谁也不是料事如神,计划得再好,也有疏漏的时候,总归是没伤了性命就好,不然就给别人做嫁衣了。”
他话音落,床上的人眼皮儿动了动,黑黑的长睫毛跳了两下,缓慢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道:“爷好着呢!”他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如今带着些雾气沉沉的茫然,若有若无地落在伶俜脸上。
叶罗儿见他醒来,凑上前道:“殿下,您醒了?身上还疼不疼?”
宋铭嘶了一声,龇牙里最道:“疼死了爷了!”
苏冥叹了口气:“你忍忍吧,那匕首插进了两寸深,伤到了肝脏,再重一点,命就该没了。”说罢吩咐叶罗儿,“你快去给殿下端碗粥上来,他两天没进食,估摸着也饿了。”
宋铭笑靥弯弯,朝伶俜道:“十一,我想吃你上回做的点心,那什么莲蓉芝麻酥来着。”
伶俜点头:“行,我这就回去给你做。”
宋铭依旧笑眯眯的样子,像是撒娇一般:“你就在我这里做,我现在就想吃,厨房里要是缺什么,你让人去买就是。”
苏冥有点不干了:“那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你让你厨房里的人做就好,非要支使十一。”
伶俜倒是不以为意:“没事,正好我也不急着回去,你们说话,我去给殿下做点心。”
宋铭见着伶俜起身,有些得意地朝苏冥挑挑眉:“十一可比你善解人意多了。”
苏冥斜了他一眼,默了片刻道:“齐王已经死了,皇上也病得厉害,再这样下去朝中定然大乱,这回你护驾有功,皇上恐怕不止是封你为太子,只怕会直接传位于你,让你主持着乱糟糟的大局,他自己去做太上皇,好好静养身子。”
苏冥勾唇轻笑了笑:“这回就看他如何选择了,不管是封我为太子,还是直接传位于我,我都可以让他好生活着。若是他有别的想法,那就别怪我这个做儿子的无情了。”
苏冥皱了皱眉:“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你还嫌不够么?”
宋铭抬眼看他:“咱们要走的这条路,本来就是会踏着尸骸上去的。你在庙里学来的那套慈悲为怀,赶紧给我收起来。就算我登上了龙座,还有更多风暴等着呢!那些酸腐的臭文臣,恐怕等我一登基,就会给我找不痛快。还有皇后李贵妃那边的外戚党羽,虽然齐王人不在了,但辽王还在藩地过得风生水起,朝中这些党羽不拔掉,只怕我屁股还没坐热,就得被人拱下来。你就打算看着我掉进水深火热里,自己带着十一去过逍遥日子?那你的心可真是狠!”说罢,有点不高兴地瘪了瘪嘴。
苏冥道:“你放心罢,等到朝局稳定下来,殿下用不上我了,我再走。”
宋铭龇牙咧嘴半坐起身,去抓他的手,笑道:“我怎么会用不上你?就算没有这些事,咱们还是兄弟,是挚友。”
他手正要碰到苏冥,恰好被走进来的伶俜碰到,想到这是个男女不忌的主,赶紧上前将他的手拨开:“殿下,您可别乱动,碰到伤口就不好了。”
宋铭嗤了一声,叶罗儿已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过来:“殿下,你先喝点粥垫垫,我已经吩咐厨子做几样清淡的小菜,很快就好。”
他在他床榻边一坐定,宋铭就歪在他怀里,手虽然是好的,却也不动,就张着嘴让人喂他。伶俜看不得宋铭那腻歪劲儿,还是跟着男人腻歪,心中默默打了个寒噤,拉起苏冥:“世子,你帮我去揉面。”
苏冥虽然已经习惯宋铭的不着调,但看他歪在叶罗儿身上,也委实有点辣眼睛,嘴角抽了抽,跟着伶俜去了厨房。
伶俜做点心要的食材,厨房里的下人已经替她备好,她招呼人出去,里头就留了他们小夫妻两个。眼见着宋铭没事儿,马上又要登上皇位,这意味着她和苏冥这般煎熬的日子,也要到头了,她心里禁不住喜悦,指挥他揉面时,自己就站在他身后抱着他哼哼唧唧撒娇:“世子,咱们终于快熬到头了!”
苏冥笑着点头:“嗯,快了!”说完转身,抬起手指在她鼻尖上亲昵地抹了一把面粉。
伶俜轻呼了一笑,抓着他往他脸上蹭,两张脸碰在一起,自然跟干柴遇到烈火,也没管盆里的面粉会不会结块,苏冥将她抱在怀里,将她鼻上的面粉舔在舌尖,又送入她口中,两人你来我往,黏黏腻腻地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门口响起轻咳声,才惊慌地离开,转身一看,却见是宋铭歪歪靠在门框边,似笑非笑斜眼看着里头。虽然自己和苏冥是夫妻,在宋铭面前不是秘密,但被他看到这种亲热,伶俜还是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宋铭道:“我就知道愉生被你抓来,肯定会拉着你一起偷懒,所以来监工,不然想吃口酥饼都难。”
伶俜心虚地拉着苏冥赶紧继续和面:“顶多半个时辰就好,殿下先吃点别的,别饿着了。”
宋铭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抬脚走进来,因着伤势在身,动作很缓慢,苏冥转头看他,皱皱眉道:“你这么快下地做什么?不怕碰到伤口?”
宋铭但笑不语,桃花眼斜挑着看了他一眼,又落在转过头的伶俜脸上,伸出手指在她脸上轻轻一勾,勾起半指的面粉,伶俜微微一怔,而苏冥也正为他这轻薄一般的动作皱眉时,他指头又往他脸上挑了一下,同样勾起一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