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莲本来心烦意乱也没睡着,被她阿爹这一嗓子一嚎,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瞥了衣服匆匆跑来,果然见着油灯之下,宋铭一张白脸变得通红,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胡话,叫他也叫不醒。
等到请来郎中,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宋铭的烧勉强退下,但人还是昏昏沉沉没有清醒过来。蓝莲也不敢再睡,坐在床边老老实实守着他,一直等到晨光升起,宋铭脸上才恢复常色,睁眼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姑娘,伸手捉住蓝莲的手,笑道:“小荷,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蓝莲一把将他的手拍开,没好气道:“都病成这样子,就不能老实点。”说着,又咕哝道,“我爹也真是的,救个什么人不好,非救个登徒子回家。”
宋铭道:“有长得像我这么好看的登徒子么?”
蓝莲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你先照照镜子再说吧!”
说完就扔下他去了屋外干活儿。宋铭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她这话好像哪里不对,提着虚弱的身子爬起来,拿下门上挂着的一面辟邪镜子一照。
吓得他差点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镜子里面府中的人是他吗?头发凌乱,双颊浮肿,双眼无神。作为一个对自己的外表十分注重的美男子,宋铭完全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尤其是想到刚刚蓝莲看到了自己这副鬼样子,更是满腔悲愤。
而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小荷!”
“柱子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这两日不忙,就回来看看你。你看我给你带了甚么?”
“好香啊!”
宋铭牙一咬,一瘸一拐走出门,便见到穿着一身利落整齐直裰的陈柱和蓝莲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一边吃着一袋糖炒栗子,一边笑眯眯说着话。
见到宋铭出来,陈柱咦了一声:“宋大哥还没走啊?”
宋铭没好气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我这腿还没好利索,走不了呢!指不定还要劳烦小荷三年两载的。”
蓝莲啐了一口:“你说什么晦气话,昨晚郎中说了,你这腿再过几日就能好,你自己别瞎折腾就行。”
陈柱嘿嘿地笑:“那就好,不然小荷照顾人也怪辛苦的。”又将抓了一把栗子伸到他面前:“宋大哥,你也吃!”
宋铭看都没看他的手,只朝吃着栗子的蓝莲努努嘴:“小荷,你照顾我辛苦么?”
蓝莲瘪瘪嘴,道:“可不是么?”
宋铭瞥到陈柱看着蓝莲一脸傻笑,气不打一处来:“那行!我走还不行么?”
说罢,抄起门口边的拐杖,一瘸一拐往外走。蓝莲和陈柱瞥了他的背影一眼,继续笑着说话,完全没理会他。
宋铭本来只是和蓝莲赌赌气,走了十几米,发觉没人追上来,气得简直一口老血吐出来,也不回头,直接去了海滩边。
他在海边坐了半个时辰,勉强消了气,准备回去,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心里一喜,转头一看,却不是蓝莲,而是陈柱。
对宋铭来说,把陈柱这种乡下小子当成情敌,那简直是折辱他的事。但龙游浅滩王八戏,虎落平川遭犬欺,谁让他现在是在这个小渔村,又看中了一个渔村傻姑娘呢!
他瞥了陈柱一眼:“你来干什么?”
陈柱走到他身边干干地笑:“宋大哥,你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吧?”
“那是当然!”宋铭得意地昂昂头。
陈柱摸摸头,在他身旁坐下:“我知道你喜欢小荷,可是这世上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就算你是真心的,你父母定然也不会愿意你娶她的。”
宋铭先是想自己喜欢那傻丫头就这么明显?连这根柱子都看出来了?接着又想自己没爹也没娘,唯一操心他婚事的就是朝中那班老不死的文臣,自己后宫空虚四年多,只怕是他娶了母猴子回去都愿意,要这根柱子瞎操心?
于是他道:“我没爹也没娘,家里大小事宜我自己说了算。”
陈柱噎了一下:“就算这样,大户人家规矩多,小荷也不习惯的。”
宋铭道:“规矩都是我说了算。”
陈柱又噎了噎,最后干脆眼一闭心一横:“以前蓝叔答应过我爹,要把小荷嫁给我的。”
就知道这根柱子安的是这个心,宋铭摸摸下巴,轻描淡写嘲弄道:“你长得丑,想得倒是很美。”
陈柱目光落在他脸上,虽然这个人此时穿着蓝叔的粗布短褐,头发松松垮垮绾着个髻,脸色也不大好,但仍旧并普通男子好看太多。陈柱自认在新月村也是个标志小伙子,但和这人一比,还是鱼目遇上珍珠,逊色了一大截。他刚刚说得话,自是胡编乱造,蓝叔没答应过他爹,小荷也没对他有过什么心思。但他和小荷青梅竹马,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罢。
他被宋铭这轻描淡写的揶揄弄得脸上挂不住,噌的一下站起身:“我这就叫媒婆去提亲。”
宋铭眉心一蹙,在他转身时,手中的拐杖一勾,将人绊倒在地。虽然他脚伤不便,但身体还是很灵活的,直接趴在陈柱身上,掐住他的脖子,凶神恶煞道:“小王八羔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虽然陈柱是乡下长大的壮小伙,但宋铭可是有武功的,对付他简直是轻而易举,先前懒得跟他斗,是不想欺负人。但刚刚听到说要去提亲,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