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一下就轰了,反应过来大叫:“竹香!竹香!”
外间的竹香闻声爬起来,点了盏油灯进来:“表小姐,发生了何事?”
伶俜惨白着脸急道:“表姐呢?”
竹香也是一脸懵然:“大小姐不是在床上睡觉么?”
伶俜已经猜到发生了何事,知道问她也无用,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现在什么时辰了?”
竹香道:“还不到卯时。”她拿了灯走过来,咦了一声,“大小姐怎么不在床上?”
伶俜根本就没心思回答她的疑问,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拿了件披风裹上:“我出去找她,你别惊动姨母。”
“表小姐!表小姐!”竹香在身后压低声音叫,但伶俜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没有月亮的夜晚黑得像一块幕布,伶俜没来得及拿灯,甚至连鞋子都未穿上,可她对着黑色浑然不觉,也感觉不到露水深重的冰凉。只不管不顾地往后府跑,除了沈鸣她不知道还能找谁。
踏着粗糙的石路,伶俜一口气摸黑跑到了松柏院。在夜间虫鸣声包裹中,这隐在沉沉黑暗中的别院显得异常寂静,气喘吁吁的伶俜跑到月洞门前大叫:‘世子!”
这瘆人的寂静方才被打破。
屋子里很快有回应,长安提着一盏油灯出来,看到从月洞门口奔进来的伶俜,愕然道:“十一小姐,发生何事了?”
伶俜开口的声音都快带着哭腔:“世子呢?世子怎么样了?他好了么?”
虽然知道沈鸣正在犯着怪疾,但她只能存着一丝侥幸,希望这个时候他已经恢复神志。
长安有些为难道:“十一小姐,世子还没好呢!”
伶俜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
长安看了看天色:“至少也要等到卯时。”
伶俜满心焦灼地往屋子里走,却被长安拦住:“十一小姐,现在世子很瘆人,你别被吓到了!”
她见过沈鸣发病的样子,也不敢强行进去,只坐在进门处的一张杌子上,又朝长安道:“长安大哥,我表姐出事了,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世子快点清醒过来!”
长安惊讶:“大小姐出事了?是不是因为韩子临?”
伶俜点头:“我猜应该是。刚刚我醒来发觉表姐不见了,不知是被人弄走,还是自己悄悄出的门,但现在肯定已经出了事。”
长安眉头蹙起,也是一脸紧张:“十一小姐,你先莫慌,我进书房守着世子,一旦他清醒,马上告诉他。”
他话音刚落,书房里却传出微弱的声音:“长安,我刚刚好像听到十一的声音!”
伶俜惊得睁大双眼,从杌子上跳下来,跟着长安直接往书房里跑。摇曳的灯光之下,被捆绑在椅子和柱子上的沈鸣一脸苍白,额间垂落的发丝因为汗水儿贴在脸上,不用猜便知刚刚受过了甚么折磨。伶俜眼眶发热,泪水禁不住涌出来,他其实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啊!
可是再如何心疼,她也不得不劳烦他,只是开口时的声音,难免哽咽:“世子,表姐不见了,我怀疑她出了事。”
沈鸣一面让长安给自己解绳子,一面用微弱的声音道:“何时不见的?”
伶俜道:“就是刚刚,我一觉醒来就发觉床上没了人。”
两人正说着,长路不知从哪里急匆匆冒出来:“不好了世子!”
“甚么事?”沈鸣低声问。
“我刚刚从外头回来,看到韩子临带着韩家的人来侯府闹事,说大小姐拐了他的伶人,要侯府给他主持公道。”
伶俜闭了闭眼睛,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沈鸣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了?”
“已经到了门口,估摸着会惊动侯爷。”
伶俜忽然茅塞顿开:“我知道了,韩子临肯定会带着侯府的人去柳叶胡同抓奸。”
上辈子就是这样,表姐和叶罗儿在柳叶胡同的宅子里私通,被人抓了现行。
她不知道上一世这事的来龙去脉是不是这样,但可以肯定是,此时此刻表姐和叶罗儿就在柳叶胡同,不然韩子临不会那么笃定。
沈鸣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解了绳子站起来:“你带我马上去柳叶胡同的宅子。”
那宅子他未去过,所以必须得伶俜带路。
长安见他脸色苍白的厉害,说话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微弱,许是刚刚强迫自己清醒耗损了元气,试探道:“世子,要不然我跟十一小姐去。”
沈鸣摇头:“有些事你做起来不方便,这件事有关绫罗的清白我必须亲自去。”
即使是声音微弱,但是从那微弱的声音中透露出来的坚定,让惊慌失措的伶俜忽然就放了心。一切迫在眉睫,两人不敢再耽搁,虽然沈鸣虚弱的脚步都有些飘浮,但干吞了两颗不知什么药丸,就提剑拉着伶俜从角门出去。
此时正是卯时,因着到了三月,日头渐渐变长,日出也早了许多,有一点点晨曦冒出来,天空从黑暗,变成了灰麻麻的一片。抱着伶俜坐上马飞奔之时,沈鸣才借着一丝光线,发觉伶俜光着一双脚丫,但此时紧迫,他也只是目光微微动了动,又继续策马飞奔。
两人来到柳叶胡同的宅子后门,周遭还是一片沉睡中的寂静,想来他们是成功赶在了韩子临前面。
下了马之后,沈鸣提了口气,将伶俜抱起来跃过高墙,三月清晨的冷风拂面而过,但伶俜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因为沈鸣为她挡去了大半的风,他身上更是有让人安心的温暖。
到了地上,伶俜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