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赶紧摇摇头,心中想着如今已经决定了刺杀宋玥,恐怕往后也用不上这位惊才绝艳的秦王幕僚,但上辈子他将披风搭在自己身上的恩情,却是不能忘的,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报答。她想了想道:“苏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进来喝杯淡茶。”
苏冥勾唇笑了笑,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脸上,沉默片刻道:“我本以为谢姑娘是有雅兴,不过看来是心事重重。”
伶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看向黑沉沉的天空,良久之后才道:“苏公子在秦王身边,不知有没有听他说起过我夫君济宁侯府世子的事。”
苏冥点头:“秦王与世子是至交,在下确实听他说起过一二。”
伶俜道:“那你想必知道我夫君身患怪疾,每个月朔日晚上都会发作。别人只道他发了怪疾会失去心智六亲不认,但没人知道他发病时有多痛苦。别人只以为他暴虐成性,却不知他其实是个至善至真的人,从来都没有害人的心思。他什么恶事都没做过,却生生承受了那么多痛苦,最后还死在乱箭和大火中。”
她本是轻描淡写地叙述,但眼里却止不住泛着泪光。
苏冥默默看着她,从袖子中掏出一块丝绢,伸出手要替她擦眼泪,最后又稍稍放低,只将丝绢递给她。伶俜愣了下,接过那丝绢,擦了擦眼睛,又重重舒了口气,勉强笑道:“让苏公子见笑了。”
苏冥摇摇头,轻笑道:“原来谢姑娘心事重重是因为触景生情,谢姑娘待夫君情深意切,令苏某很感动,世子爷泉下有知,定然也十分欣然。不过苏某想世子肯定也希望谢姑娘过得开心,不要一直沉湎于悲伤中。”
伶俜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若不是还有一些事情未做,我可能早已经随我夫君一起去了。他那个人一直孤孤单单的,我哪里放心他一个人上黄泉路。”
苏冥忽然脸色一震,眉头深深蹙起,轻喝道:“荒唐!若是你夫君知道你有这种想法,只怕死了都不安心。”
他声音忽然拔高,吓了伶俜一跳,抬眼看他,却见他面露愠怒,一双乌沉沉的眼睛,定定看着她。她也惊觉说这样的话不合适,讪讪笑了笑:“苏公子误会了,我只是随便说说,哪里会真的寻死。”
苏冥面色稍霁:“苏某听秦王殿下说过世子十分疼爱小夫人。想着若是换做我死了,定然是希望心上人好好活下去,绝不愿意她为我殉情。”
伶俜笑着点点头:“苏公子说得是。”不欲再谈这个话题,转而道,“苏公子这次来杭州,除了给秦王殿下查看生意,听惠中大师讲学,还有其他事要办么?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苏冥不紧不慢道:“其实这次来杭州最重要的是来看望一个故人。想看她过得好不好。”
伶俜随口问:“是吗?苏公子不是西北人么?原来在杭州还有故人,已经看望过了吗?她过得如何?”
苏冥点点头:“已经看过了。”却又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本以为她过得很好,但好像并不是太好。”
伶俜愣了下,问道:“不知我能不能帮的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