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着,陵烟便又将那酒从沉玉手中拿了回来。
沉玉低着头,那酒坛被陵烟拿走,他一时间也没有动作,好似还未曾反应过来。酒香清甜不住传来,他等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道:“阿晴……”
“我喂你啊。”陵烟带着笑意的声音骤然传来,她好似早就在等着沉玉开口,沉玉还未曾说出话来,她便已经仰头喝下一小口酒,随之附在了沉玉唇上。
轻柔的暖香伴着酒意贴上唇瓣,陵烟紧紧搂着沉玉后背,将口中的酒渡入对方口中,沁凉的酒在唇齿间留下浅淡的触觉,落入喉间却又是灼然如火的辛辣,陵烟只觉四周的景致似乎都在流离颠倒间幻化消失,只留下忽沉忽亮的星和忽急忽徐的风。早已不知身处何地,也不知今夕何夕。
两人就这般在酒窖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沉玉果然是喝不了酒,陵烟不过才喂了几口,他便已经抱着酒坛子不肯动了。陵烟虽道是还没有喂够,但也只得作罢了。
于是最后便成了沉玉坐在一个巨大的酒坛子上面,而陵烟则靠在他的肩头,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饮着,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唯有坛子里酒水晃荡的声音清晰澈然。
“我以前一直想,朝临天神藏了这么多酒在这下面,又不肯拿出来给别人,他一个人怎么都喝不完,倒不如我帮他喝。”陵烟将酒坛子举起来,却没有立即饮下这口酒,而是在恍惚的回忆之中笑了起来,“那时候想着反正时间还长,总有一天能替他喝完,到那时候朝临肯定会追着我打,我就能好好跟他好好切磋个十天半个月了。”
沉玉听着这话,不觉笑了起来:“朝临天神对我说起过你。”
“他说我什么了?”陵烟偏过头来,好奇问到。
沉玉语声一顿,却未立即回答。
他想起当时朝临所说的话,他说三万多年前的陵烟还是个不大懂事的小姑娘,语气里满是宠溺和温柔。
陵烟没听见沉玉的答案,便自顾自的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我当初故意惹他生气让他跟我打架,他肯定气坏了,不过都过了这么多年,我现在变了这么多,若再相见,恐怕他都已经认不出我了。”
沉玉笑意依旧凝在眼底,只轻轻的摇了摇头。
时隔多年,或许变了,又或许还是同一个人。总有一些东西,是怎么都不会变的。
在地窖当中待了许久之后,陵烟总算是暂且放下了手里的酒坛子,将沉玉送回了塔中。
两人这会儿身上还有着酒香的味道,陵烟四下扇着,等那味道好不容易淡去了,她才动作小心翼翼地替沉玉整理身上的衣衫,低声又道:“好了,我该回去了。”
“其他势力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人界那边我也让人留意着,你如今被困在塔里不方便,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你这些天便留在这里好好休养吧。”陵烟这般说着,指尖自沉玉发间落下,又落在了对方的眼睛上。
她动作一顿,下定决心般道:“我会想办法替你治好眼睛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沉玉抬手捉住陵烟的手,本想说自己双眼怎样都无所谓,反正他也已经习惯,但陵烟的手紧紧拽着他,他略一迟疑,到底还是轻轻颔首道:“好。”
陵烟笑了笑,这才松开沉玉,又往那房间窗户走去,晨光已露熹微,她站在窗前,回头挥手道:“那我先走了!”
“我明天再来找你。”陵烟说完这话,纵身便自窗口跃出,身形自碧空彩云间幻化成光,转瞬间消失了踪影。
而也等到陵烟的气息彻底消失,沉玉眼中的笑意才渐渐淡去,他自一片安静中又回到了原来打坐静思的地方,重复起这一月来一直在做的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才终于被人给推开,沉玉未曾回头,却已自脚步声判断出了来人,“赤衍。”
“神尊。”赤衍应了一声,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桌上,这才对沉玉道:“今日来迟了,昨夜朝临天神珍藏的酒被人偷了,这会儿他正四下盘问呢,我也被他捉去问了几句,这才耽搁了。”
沉玉听得他说起此事,不觉身形亦是一窒,好在他素来没什么表情,这会儿倒也算得上是面不改色,他顿了一会儿,出言问道:“朝临很生气?”
赤衍苦笑点头:“已经有三万多年没人敢偷他的酒了,他自然是气,说是抓到是谁干的非要打断那家伙的腿不可。”
沉玉没应声,两手叠在腿上,半晌没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