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天,四处都是喜气洋洋地。
一大早起来,下人们都有的忙的了,府里头的老夫人喜欢听戏,上回做寿时请了一个戏班子,这过年可是大节日,自然也是少不了这戏班子的。大早,小厮们便忙活着搭戏台子了。
几个姑娘皆换了一身喜气明艳的衣裳前去兰桂园和正院依次请安,请过安之后几个姑娘坐在院子里说私话。
这日是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福毓捧着一杯热茶眯着眼睛。
“说来想到了一事儿,上回听说是吴家公子向卿表妹提亲了?”郑福柔正看着衣裳上绣的杜鹃花纹,突然抬头问道。
严卿一愣,继而微微一笑,“是了,表姐好灵通。”
“倒也不是我灵通,是听祖母说起的。”她也笑道。
“吴家?哪个吴家?”福毓睁了眼问道,这事儿她怎么就没听人说过?
“是麒麟巷的那个吴家。”郑福柔接话道。
麒麟巷的吴家?那吴家老爷不就是吏部右侍郎?可是她怎么记得那吴大人的一个独独的嫡子已经成亲了?娶的还是亲家的表妹?
吴家一共几位公子她不知道,但是这位嫡出公子已经成亲了,她还是听说过了的,再来,那吴家还有个庶出的公子她也听人提及过,可惜不是什么才俊,而是那位公子是个傻子,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
她看了一眼严卿的模样,问道:“是吴家的哪位公子?”
严卿面色有些难堪,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说:“其实也不瞒表妹,是吴家的四公子,提起这四公子表妹可能不知,若是说起吴家的傻公子,表妹便知道了。”
“他?”她有些不敢信,严家两位表姐虽然是寄住在国公府里的,但那也是正正经经地嫡女,况且那个吴家的公子还是个庶出的,这傻便也算了。
严卿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姑祖母没有应下,但是……”
“表姐不必担心,这吴家公子也着实配不上你,表姐生的好,脾性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莫非是怕嫁不出去不能?”前头的话是抚慰,后头的话是打趣,姐妹几个给严卿闹了个大红脸。
坐了一会儿,丫鬟又端了几盘子糕点过来了,郑福柔以日头大为由,先行走了,严家姐妹坐了一会,姐妹几个说着说着便说道了女红上头来。
“表妹是说双面绣?”严蕊问道,语气里不乏艳羡,“那表妹身边可有个好丫鬟,这不论是什么那都是做的极好。”说着说着,心里头便酸了起来,若是父亲还在世,将整个严家撑起来,她们姐妹俩也不会沦落到如今寄住的地步吧?即便是比不上郑福毓锦衣玉食,身边十几二十个丫鬟伺候着 但是那也是衣食无忧,在自家姐妹里那也应当是拔尖尖的。
“青佩一向是这些做的好,我常用的帕子也是她绣的。”说着,她便把帕子拿出来给她们看。
是一方粉色的锦帕,那帕子上绣着几朵梅花,栩栩如生,一针一线极到位,用的是苏绣。
“这倒是绣的十分好。”严蕊拿着看了看,又递给严卿看,“倒是还要多多请教表妹身边的那个丫头才是。”
“都是一家子姐妹,说这些做什么,等开了年,我便叫青佩过来教教表姐,我是学不会这些的,到时可就看两位表姐了。”她抿唇一笑,一身红色绣牡丹点金丝攒珠的衣裳衬得她笑容明艳动人。
严家两姐妹道了谢,三个人又说了诗词歌赋,又说了这个时候开的花儿,说了近一个时辰,严家两位姑娘才寻事儿走了。
两位表姑娘一走,青陵便见机插话了,“姑娘,您真要青佩过去给两位表姑娘教针线呀?”
“说什么教不教的,这有什么好藏私的?”在她看来,这女红做的不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就比方说她,自小那是有绣娘教她的,她再怎么用心,那也是没郑福柔做的好,她这些年,就绣花还拿得出手 ,但是这复杂些了便做不好了,所以她身边才应当有这么一个善女红的丫头才是。
“……”青陵瘪了瘪嘴,这哪家姑娘不想藏私啊?不想有个出彩的东西?她们这些奴才做的,那就相当于是主子做的,也就她们家姑娘这样了。
“好了,这时候正好晒晒太阳,随我走走。”她喝了一杯茶之后,那热茶进了身子,她才觉得浑身都暖暖的,站起身来对青陵吩咐道。
她怀里头还揣着几个红包,都是一大早一家子一道吃饭的时候收到的。
大年三十,祖父也出了院子了,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饭,这红包封的最大的就属祖父了,她还偷偷地看了一下,竟然是五千两银子,可将她吓了一跳。
祖父今年已经是六十多了,在她的印象里,祖父是一个严肃的老人,但是对她十分的好,后来祖父伤了腿,一养身子便是两年多,这腿脚不便,他也不愿走动,况且免了小辈们的安,这一年那也见不着几回。
她手里拿着的事先前吃的山楂酥皮糕,这糕味道酸酸甜甜地,她本来不爱吃酸的,上回府里头厨子做了一回,她尝了尝也觉得其实挺好吃的,所以隔上那么几天便会叫厨房做一回。
刚走了上百步,她耳边便隐隐传来了哭声。
“去看看,谁在那儿哭?”她对青陵吩咐道,这大年三十的,不知道又是那个院子的在闹了。
青陵脚程快,做事儿也快,很快便跑了回来了。
“姑娘,是二夫人正在训杜鹃,这福建也不知犯了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