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茫茫夜色,樊图远和上时顺利地潜进了碧落宫。两人一路摸索,发现守军确实比平时要多,根据萧羽隽给的情报,东宫是近年来翻新过的,所以此次祭天大多数人都安排进了那里,西宫相对老旧一些,人烟稀少,只住了些下人,更适合躲藏。
“穿过那道拱门,应该就是西宫了。”
眼前有两条路,通往不同的宫殿,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分开查,不管有没有黑衣人,两个时辰之后都先回到这里碰头。
上时轻功是暗卫里最好的,夜色笼罩之下如鱼得水,边边角角也不放过,挨个揭了瓦片看,一圈下来,连个鬼影都不见。樊图远走的方向有个半废弃的花园,花的时间稍微多些,但也没有收获。
上时问道:“樊大人,我们是否去与他们汇合?”
“理应如此,行宫不能久待,但我总觉得遗漏了某处,不太踏实。”
“不如我们换过方向再查一遍?”
樊图远立刻否决道:“时辰不够了,巡逻的守卫快过来了。”
“樊大人不是随兰将军住在竹曦宫吗?离这儿并不远,到时我藏起来,守卫问起你就说迷路了。”
“倒是不远……”樊图远突然顿住,猛一拍腿,低声叫道,“是了!”
“是什么?”上时疑惑地问。
“我们总觉得黑衣人会藏在无人的西宫,其实东宫到处都是这样的宫殿!”
上时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
“雪崩死了十人,失踪十三人,多的是空置的宫殿任他挑!别的宫不敢说,竹曦宫的偏殿现下是万万没人的!我们立刻过去!”
“是!”
两人火速赶往竹曦宫,伏于门廊之下,樊图远冲上时打着手势,示意先别轻举妄动。他绕到自己的房间外,见大门紧闭窗扉四合,心中有了计较——昨日下午狂风大作,门窗怎会如此整齐?
他叫来上时,上时一个跃身落在他旁边,问道:“如何?”
“错不了。”他眸中泛起精光,手中剑已出鞘,“我们一起上,必要时把守卫也招来。”
“好。”
两人同时踹开房门,月光瞬间渗入了房内,一团黑影无所遁形,樊图远趁机挑飞了床头的兵刃,上时一个箭步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三人对立,场面凝滞。
“三殿下和兰将军在哪?”
黑影咳了几声,狭长的双目扫过他们,缓缓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樊图远举起剑抵在他喉咙,冷着脸道:“上时,找守卫来,让他们去通知燕将军。”
“是。”
上时收回剑,将将迈出门外,腹部猛地剧痛,某种利器撕扯着离开他的体内,猩红中透出银丝,继而蛇形五指又扣向他的咽喉,他堪堪用剑抵住,五指诡异地扭转了方向,抓在他的伤口上,令他痛得几欲晕厥,片刻之间,已被制住。
樊图远大惊失色,紧紧地钳制住黑衣人喊道:“住手!”
来人挟着上时从门后走出,简短利落地提出条件:“一命换一命。”
“樊大人……别……唔!”
他随手劈下,上时“砰”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情势迅速逆转,樊图远再被动不过,不敢跟他起正面冲突,只得试探道:“就算你带走他,也敌不过碧落宫几千守卫。”
“杀你二人足矣。”他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好像一切只是走个形式,单凭他制伏上时的两招,樊图远心里就有了数,此人武功之高深,哪怕燕夕殷青流同时在这,也不一定能擒住他。
形势迫人,樊图远咬咬牙,一脚踹开黑衣人,喉咙里迸出两个字:“放、人。”
蒙着面罩的男人撑着黑衣人,单脚一勾把上时踢过去,深深地看了樊图远一眼,随即施展轻功离开。
眼看着敌人毫无阻拦地离开自己的视线,樊图远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应声而碎,一地狼藉。突然,窗间疾射而来一个白点,牢牢地嵌入梁木,正好在他眼前,他伸手取下来,竟是团白纸,展开一看,只有四个字。
“人在崖下。”
樊图远把纸条塞进袖里,简单地处理了上时的伤口,把他安置在床上之后迅速地离开了碧落宫,一刻不停地往太守府而去。
太守府静静地矗立在洛城中央,琉璃瓦盖的屋檐一半透光,一半淹入漆黑街道,无雪来作伴,便邀了寒风和暖灯在檐下轻轻起舞,尖角的一只铜雀儿,被来回摇晃的影子扰得几乎要飞了去。
更漏甫过,衣声窸窣,不同方向的三队人渐行渐近,立于门前,一水的夜行衣,没一个陌生面孔。
萧羽隽一介书生,早就累得不行,说话都带喘:“看来都没收获?”
殷青流没什么表情,只道:“进府再说吧。”
三人来到书房之后简要地叙述了自己那边的情况,又等了一会儿,上时和樊图远还是没回来,殷青流隐隐觉得不对,对上文说:“再等一盏茶,没回来就带几个人进宫。”
话音刚落,樊图远喘着气撞开了门,同时带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上时受伤了,现在在竹曦宫,三殿下和将军坠崖了。”
仅次于死亡的最差结果。
虽然众人早有心理准备,此刻脸色都凝重起来,短暂的静寂之后,殷青流缓缓站起身,语调低沉地吩咐:“差个人去照看上时,再去请燕将军和岳军医。”
萧羽隽默默地移到了书案前,执一支狼毫,眼睛几乎粘在了今天绘制的山谷地形图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