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胡氏已经很多年都不曾去想起了,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她只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好似装作忘记了一切就能良心安宁,不会受到良心不安的谴责,能幸福平安的过下去。所以在江氏去世之后,她就离开了京城,回去了通州老家,嫁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过日子,生活不算富足,勉强混个温饱。
离开了充满繁华和诱惑的京城,回到通州乡下小地方,胡氏这些年过得还算安定,儿女也逐渐长大成家,她有时候都觉得在京城里发生的事是一场梦,梦已经完结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提起。
然而她躲了这么多年,避开了京城的所有事情,到最后依然逃不过,还是被二太太曾氏找到,以为就要这样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她又落到了姚锦绣的手中,这就是天意吧。
胡氏苦笑,摇头,却沉默着没有开口。
陆瑾明把她的表情全都看在眼中,说话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冷意,“胡氏,你大儿媳妇上个月是不是才生了个白胖孙子,二女儿也才嫁了隔壁镇的一个秀才?”
“你要做什么?”胡氏大惊失色,失声尖叫,脸色刷地变得惨白,比先前刚被抓来的时候还要惊恐。
“我不做什么,只是随便说说而已。”陆瑾明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深沉的压迫感,给人无法反抗的强大压力。
姚锦绣从来没有见过陆瑾明审问人的样子,感觉和平日的样子有些不太一样,她不由地往他多看了两眼,陆瑾明则对她勾动唇角笑了笑,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握住了她的手,叫她安心。
胡氏顶不住陆瑾明的强大威压,慌乱地叫道:“我说,我说,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求你……”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禁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事情要从大太太嫁进姚家说起,我是大太太采买的陪嫁丫鬟,跟着她一起去的姚家。老太太谢氏不喜欢大太太,每日都故意给大太太找茬。大太太起先还愿意看在她是大老爷亲娘的份上忍耐一二,但是她一退让,老太太谢氏就变本加厉,每天不是打骂她的陪嫁奴才,就是要她拿银子买这买那。大太太就算是再有钱,也经不起她这么折腾。后来老太太谢氏再提无礼的要求,大太太都不同意了。两个人就斗得更厉害。大太太比老太太有法子,很快就掌管了姚家的管家权,把老太太拘在福安堂让她好好享福。”
胡氏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后来大太太很快怀孕生了睿哥儿,不知道是看在睿哥儿的份上,还是老太太觉得被这么拘在福安堂不是办法,态度也就稍微缓和了一些。时不时还主动到主院去看看大太太。后来大太太怀了三小姐。老太太就去得更勤了。”
“大太太还有半个月才生,那日是我在院子里伺候,听到老太太、大太太和二太太在屋子里说话,似乎还有争吵的声音,不知道是谁摔了杯子,接着就听到老太太大声叫人,我们进去的时候,大太太已经倒在了地上,裙子下面全是血。大家都慌了,忙着去叫大老爷、大夫和产婆。”
“后来了?”姚锦绣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身子微微颤抖,陆瑾明在旁边扶住她。
“后来……”胡氏慢慢回忆,脑海里出现当日的画面,一盆又一盆腥红的血水,脚步匆忙的下人,紧张忧虑的大老爷……
“大太太生了一天一夜才把三小姐生下来,身体耗损严重,大夫当时就觉得不好了,后来一直用药养着,可是怎么都不见好转,三个月不到大太太就去了。”
胡氏哭着道:“要是当时江御医在的话就好了,可是江御医那个时候正好不在京城,等到联系上他,再从西北赶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来不及了。”
姚锦绣伤心的泪水流了满脸,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想象着江氏遭受的痛苦,连江御医都救不了,该是多么严重。
“我外祖父就没有说什么吗?”
“……好像没有”胡氏想了想,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画面,急忙改口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