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指着他,“而且将军的人不都埋伏着准备抓我么?眼下调动,只怕有些难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田成光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从陆正嚣跟随他的那天起,他就未曾真正相信过他,所以一直派人暗中监视陆正嚣。根据线人回报,陆正嚣应该是后天早上才会到晋城,可如今他不仅出现在晋城,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将军府。

“将军这般老谋深算,却不知道有一招叫金蝉脱壳么?”

“所以你早知道我派人暗中跟着你?然后将计就计,故意放假消息骗过我的人,让我以为你后天才到,因此放松了警惕?”

“既然将军都猜到了,那我就不用过多解释了。”陆正嚣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司令下了命令,将军若配合,自然是好,若不配合,便就地□□。”

田成光稍愣了愣,随即笑道:“若猜得不错,不管我反抗与否,最后得到的结果都会是就地□□。对吗,陆少校?”最后五个字,田成光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似要将这几个字烙进陆正嚣心里。

陆正嚣面色稍变,不过转瞬即逝。

“我会在你身边埋眼线,你自然也会在我身边埋眼线,玉瑾的事你肯定知道得清清楚楚了。你若不趁这个几乎除掉我,那就会为你的心上人埋下隐患。让我再猜猜,司令和秦曜应该告诉你,尽可能不要杀我,我毕竟是这一方土地的驻军首领,我突然死了,恐怕会引起兵变。可是你呢,堂堂少校,不管自己职责所在,不顾军人纪律荣誉,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兵变可能,一心要我的命。”

陆正嚣手微微一颤,随即又稳稳指向田成光眉心。他眸光一沉,一言不发扣动扳机。

玉瑾,为了护你周全,我可以当千古罪人。扣动扳机的瞬间,陆正嚣心里只有这一句话。

晋城兵变,陆正嚣枪杀晋城前驻军首领田成光。虽说是得到了司令的同意,但田成光未经审判,莫名死亡,立刻激起其部下的不满。田成光一死,他的旧部可谓是群龙无首,这些部队立刻分成了几股势力,一是真正拥护田成光的,他们起势造反,誓要为田成光的死讨一个说法,一是假意拥护田成光的,他们用讨说法当借口,大肆闹事,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这两股势力内部不断争斗,同时又合起来与陆正嚣对抗。除此之外,晋城以外的其他驻军也掺合了进来,想要分一杯羹,晋城的局势一时间变得极其复杂。

几乎是一夜之间,晋城就从战火中的净地变成了战火缭绕的人间炼狱。炮火声、冲杀声、枪击声各种声音不绝于耳,放眼望去,目光所及皆是奔逃哭喊的人群,燃烧的烈火和坍塌的废墟。除了各方势力争相在晋城划分势力范围外,还有些趁乱打劫的,他们三五成群,抢劫店铺富户。各方势力忙着争斗,竟无人去管这些作恶的人群,由着他们四处烧杀抢夺。

萧家是晋城大户,不仅成为这帮人的目标,也成为了各方势力想要拉拢的对象。萧山和倒不怕那些抢杀的恶徒,他怕的是那些势力,无论他与哪方交好,都会在一瞬间得罪其余几方。可他若一直不表态,只怕最后会得罪所有人,最后逼急了,他们就该直接上门抢钱了。

萧山和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如今晋城大乱,有七八成的人都出城避难去了,他带着家人去避难,再正常不过。这般一想,萧山和便命人一把火烧了萧公馆,只说是恶徒烧的,导致萧家一家人无处可去,只能北上回老家避难。

晋城的夜空不是黑色的,而是橙色,各处冲天的火光,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橘红之中。玉瑾坐在车中,望着车外满眼的橘红,不由紧紧握住了萧念的手臂。

萧念将手覆上玉瑾略微冰凉的小手,道:“不用担心,很快就出城了。”

玉瑾勉强笑了笑,道:“这场战争让成千上万的人流离失所,但是对我来说,这场战争却是好事,让我保住了一条命。这样一想,倒觉得自己似乎有罪。”

“怎会有罪?”萧念蹙眉望着她,“战乱期间保命,这不是人的本能么?那些发动战争,以及趁机烧杀抢掠的,才是有罪的。”

玉瑾微微点头,抿唇不再说话。

汽车躲过几处炮火,终于开到了城门处。因为萧家人口众多,萧山和怕一起出城目标太大,引起那些恶徒的注意,所以让众人分成几波,一批批出成。虽说如今晋城大乱,但各方势力还未完全丧失理智,面对百姓,基本都不会滥杀无辜,当然,战火中躲避不及的百姓,他们也无暇顾及了。

所以萧家前面几批人出城时并没有遇到多大阻拦,已经全都出城去了,萧念是最后一个出城的。他们原以为也不会遇上多大阻碍,但到了城门处,却发现原本被陆正嚣占领的城门此时正被田成光的一个旧部率兵攻打,城门处已经乱成了一片。

见这景象,司机再不敢开车上前,子弹都是不长眼的,谁也没胆往战火里冲。司机停了车,见大批民众正往后撤退,他立即发动汽车也想撤退。

此时城墙上,陆正嚣拿着望远镜,正看见了萧念的车停在了远处。当然,也看见了车内,由于害怕紧紧依偎在萧念身边的玉瑾。陆正嚣眼色一沉,手指不由紧缩,死死抓住了望远镜。似乎等了很久,他放下望远镜,低低说了一句:“瑾儿,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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