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御书房时,群臣推选出来前往西南州的乃是工部尚书王大人。虽然不太合理,但解决西南江引水问题也是此次救灾重中之重。要论水利,朝中有谁能比王大人精通?
贞乐帝明地里采纳了这个建议,命王大人奉旨即刻出京,由京城取道荆南州,从源头往下梳理西南江,尽快解决西南州旱情。然而王大人虽熟悉西南江,却不是圆滑之辈,恐怕到了西南州,能否压制知州事还未定。何况西南灾情隐瞒数月,岂知其中没有更大隐患?因此才急忙召了胞弟进来,委以重任。
穆王年少就去了边城历练,又是皇亲,如果知州事在西南真能只手遮天,也唯有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王爷。”杜季延与方管事回到王府时,杨鸣曦已经坐在花厅里喝茶。他望着对面墙上的寒梅报春图入了神,方管事连喊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穆王府有许多以寒梅为题的画,似乎极得穆王偏爱。然而这些画单纯从技法上来说并不成熟,有些还画得十分潦草。杜季延不免多看了几眼,方管事却已经见怪不怪。
“坐吧。”穆王命人上了茶,让方管事也退了出去。他看着面色不虞的好友,眼中的阴郁稍散:“方管事都与你说了?”
“不曾。”杜季延在他面前坐下,没好气地说。方管事只说了要他随行去西南州,确实没有提过前因后果。
“西南的饥民,最早的一批已经到了京城。”两人原先就是在军营不打不认识,平日里相处也随意许多。穆王言简意赅,只挑了重要的说:“西南的灾情比想象中严重,恐怕不单是因为今年的旱灾。皇兄已经命王大人往荆南州查勘西南江,明日我也须启程,前往西南州。”
“这么急?”杜季延浓眉皱起,一边震惊于西南情况危急,另一边则想到离开前也没有机会与她说清此事,心下黯然。
“此番前往,日夜兼程也须三十日。便是此时出发,到了那里也恐情况生变。”穆王说起时条理分明,显然从宫中回来时就已经想清楚。
“陛下可是要王爷率军前去?”
西南民风彪悍,尤其是饥民受本能驱使,最后常常演化为沿途烧杀抢掠的恶匪,非有武力难以平定。何况高家人在那里盘踞多年,岂会轻易认罪?
“不,为免打草惊蛇,我这次是轻车简行。”穆王站起来,双手交叉背在身后,在花厅里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烦躁。
“我已向皇兄禀明,你一个月后才出发。若有什么短缺的,也在一个月后运送。”穆王倒是没有太为难他,将自己的打算都说了出来:“你的婚事还未择期,正好在这一个月内办了。等去了西南州,一时半会恐怕就回不来了。”
“王爷的意思是……”杜季延虽然惊喜,但更多的是疑惑。穆王在政事上虽然从不推卸,但也并不热衷。
“总之这次本王已经仁至义尽,你赶紧把婚事办了。等王妃回来,让你家夫人别忘了本王今日给的好处。”穆王把话说完,恼羞成怒地挥手赶人。
杜季延笑着道谢后离开,想到他终于得到王妃的消息,心中也为他高兴。他与穆王初识时,穆王才新婚不久。后来王妃出了意外,两人更是一起度过许多借酒消愁的日子。
只是高兴不过片刻,又不由忧心仅有一个月筹备婚事,凉国公府可会同意?
顾子桓与乔瑷闲话许久,眼看凉国公和赵氏都坐不住了,才与乔瑷约了明日去看顾家老宅,告辞离去。
“格非兄。”回到烟波楼,推门进去时只有何晏止抬头无精打采地与他打招呼。
“怎么了?”得知他们都是来京应考的,杜季延在这里给他们订了房间。顾子桓取了自己的包袱正要到隔壁屋子去,随口问道。
“德泽兄被带到那位小姐的府里去了,他该不会被关起来成亲才能见到我们吧?”何晏止忧心忡忡地问。他早在家里就听人说过,京城是个好地方,姑娘们都貌美性柔,最最适合娶回去做夫人。更美的是这里有许多人家会守在客栈门口挑女婿,见着相貌好文章好的,指不定就先绑回去成亲了。
“他去了高家?”顾子桓停下脚步:“姓杜的小子呢?”
“是啊!”何晏止细细给他说当时的情况:“看到一群人要冲进来,还以为能松一松筋骨了。谁知后来他们家主子来了,就一直赔罪还要将德泽兄请去做客。我原本也能一起去的,但想到还要留下来等你。那个外甥女婿呢,早早就被什么王府的人带走了,好像要去西南州呢!”
其实方管事已经是特意压低了声音在杜季延耳边说的,无奈何晏止的耳朵太尖,竟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去西南州?”顾子桓眼神微冷,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
“对啊!”何晏止如鸡啄米,见他一脸不高兴,马上变得喜滋滋:“格非兄,去了西南绝非三五个月的事。不如退了这门婚,考虑一下我?我祖上有万贯家财,等她过了门一定以金银铺屋,玉石作床。若是喜欢做官夫人,我便留在这京城里,与你为邻!”
顾子桓觑他一眼,竟然还认真考虑了一下。
等第二日消息传来,顾子桓倒真是恨不得把外甥女婿换人做了。然而这门亲事原先就是陛下做了主,如今又亲自定了婚期,可谓恩宠有加。他纵是有再多不情愿,也只能暗暗记在凉国公身上。
如果当初他在陛下有意赐亲时就拒绝了,他尚赶得及参与。
“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