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聚居的地方还有一小段距离,更像是本来就闲置的屋子。这里的屋子也不像京城人家那样层次递进,而是围墙内一次排开五间,院子狭而长。但横竖是对付一晚,杜元也没有再说什么,给领路的小男孩抓了几个铜钱,撸起袖子带人去打扫铺榻。

杜季延也不管这些,放下包袱后牵着乔瑷的手就出了村子往他们来时的路走去。

“为什么今天不走官道?”乔瑷记得这一路到西南知州府都是有官道的。而此时往回走赫然发现村外的路只有四五尺宽,堪堪只够一辆马车通过。左边还算平坦,右边荆棘丛生的灌木外就是她们听到水声的西南江。

“我看过这边的地形图,这样抄捷径过去能快上五六日。”杜季延粗粝的食指在她手心轻轻划过,掌中细腻的触感让他乐此不彼。他没有解释自己是因为舍不得她在路上颠簸太久,将沿途的方位研究得十分通透才找出这么一条不太难走的小道。

乔瑷被他蹭得手心连同心底都是一阵酥麻,动了动手却被他抓得更牢。她也渐渐发现他十分喜欢这种带着孩子气的动作,干脆假装没有感觉到,哦了一声后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走了大约一刻钟,她左右张望着很快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刚才在马车上还不觉得,这时候脚踏实地往下看才看清其中磅礴的气势。就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望去,对面的山似乎被巨斧劈开,又正好在脚下形成落差,汹涌的江水抛洒下来,聚成一个数丈宽的瀑布。

“这么大的水量,即使到了西南也不可能断流啊!”京城的惠通河完全是人工挖成的,虽然河面很宽却也很平静。乔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壮观的自然山水,被震撼得张大嘴巴,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你很喜欢?”杜季延生怕她坐得时间太长,腿部酥麻不适才让她走动了一会儿,这时候又忍不住了,打横抱起她跃上旁边的巨石,带笑问道:“这样是不是看得更清楚些?”

再好的风景对他而言也远不如她站在那里动人。他刚才已经细致观察过四周,这块巨石底部牢牢嵌在地下,显然是长年累月已经与泥土生成一体。

乔瑷往下看了一眼,颤着胆抓紧他的衣襟,死命摇头:“你……你快些下去!”

杜季延托了托她的臀/部将她抱紧,拍着她诱哄道:“你再睁开眼看看,这样看起来不是更清楚些?过了这一段山路,可就不容易看到了。”

乔瑷紧捂在他怀里,直到那一阵晕眩感过去才偷偷睁开一只眼,却对上他一直看着自己的眼神。她慌张地转过眼,果然看到因为站得更高,远处山和江连成了一片,既雄伟壮观又缠绵细致。

“你当初为什么要去求娶我?”乔瑷沉浸其中,但因为那一眼又总有一缕情绪牵绊在他身上,无意识将心中疑虑问出来后,自己也怔住了。

仿佛是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西席先生,对诗书充满兴趣的她一笔一划完成功课,然后在第二次上课时小心翼翼地交到先生面前,等着他的评语。

这个男人对她的喜爱毋庸置疑,但她却不知道这样的喜爱缘何产生。她偶尔欢欣,偶尔茫然,心如无根浮萍飘荡不定。

“自从我知道男子总要与另一个女子结成夫妻,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杜季延低着嗓子,声音中带着青年男子特有的厚实。他并不善于挖开自己的心事,但因为她脱口而出的话仍是细细回味当时的心情:“十六岁之后,爷爷和母亲一日日催我成家,我还不敢告诉他们我看中了凉国公府大小姐,生怕他们骂我异想天开。”

“我就呆在军营里不回家,每日都思考着要做到什么地步才有资格到你家去提亲。后来我中了武举,却被派到南和县任职三年,我都快绝望了。幸好老天爷垂爱,你还在等着我去娶。”

他以一句幸运结尾,乔瑷却这时才真切感觉到他为了这门亲事努力了多久。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多么久远的事,那时她就像如今的桂初一样大,连那样的大树都想要爬上去。但她又想起更重要的事,小声辩解道:“国公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空架子了。”

这句话是小舅舅跟她说的,她仔细想过也确实如此,转头就拿来宽慰眼前的男子。

杜季延额头抵着她的,心里有一半赞同她的话。凉国公府这样没什么根底子孙又不够争气的,当然慢慢沦落到徒有门面。但像是信国公甚至顾府这样荣极一时的人家,即使看似衰败也还有深厚的底蕴。而如果不是恰好救过圣驾求了赐亲,恐怕连凉国公也不会认真考虑他们的亲事。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彼此心中翻腾。直到傍晚的风吹来,山里也笼上了一层雾,杜季延抱着她往借宿的村子走去。

村子里头已经升起了炊烟,比方才更多了村野气息。然而再走进些才发现,他们借住的屋子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拢了一大群人。

杜季延微微扬起的唇角一下子沉下来。除了杏初和桂初被挡在房内,他们带来的二十个侍卫和马夫等人尽数都站在一起,而对方的人数显然更有两倍之多。

“杜元,怎么回事?”杜季延紧了紧手遮住乔瑷的容貌,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传过去。

双方剑拔弩张大多是背对着他们,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循着声音看过来,杜季延也一眼看出了其中不对之处。

与杜元等人对峙的是两批人,有八/九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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