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塔楼里,沈琼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捏着钳子,神情专注地替背对着她的青年取出翅膀里残留的弹片。
她的手法娴熟稳妥,如果不是身上的血味太淡,沃伦恐怕会轻易相信眼前的少女是地下社会的成员之一。
沃伦自我修复的能力很快,取出了子弹,做了简单的处理后,他的伤口处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不消片刻,便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沈琼叹为观止,伸出指尖小心翼翼的拨开了他厚重的羽毛,刚想用指甲点一点伤口试试愈合度,却在还没碰到的一刹被沃伦卡住了手腕。
面对金发青年显然不善的表情,她只能遗憾的收回了手,嘀咕道:“小气。”
沃伦:“……”
沃伦觉得自己得和她谈谈。
于是沃伦转身,正面向眼前的少女,终于正面打量了她片刻。
琼·弗莱有着一双翠绿色的眼睛,沃伦在一瞥之下曾认为这是水草的颜色,其实不然。她的绿比起水草,更像是翡翠,浓郁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滴落。在这样青翠欲滴的颜色下,她偏向象牙白的肤色便越发白,盘在脑后的黑色长发也显得愈发纯粹。
沃伦的视线在她挺直的鼻梁处略顿了两秒,开口确认:“你是混血儿。”
沈琼抓了抓头发想了想:“大概。”
沃伦抽着嘴角,压着怒气:“什么叫做‘大概’?小姐,你这么回答是在藐视我的智慧吗?”
“大概就是大概。”沈琼盘腿坐在沃伦的对面,“我养父带走我的时候也没太注意我父母的长相,只能确定我的黑头发遗传自母亲,因为男性的尸体是金发。”
“至于眼睛。”沈琼摊了摊手,“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父母死的时候满面血污,我养父没太注意。”
沈琼看起来有点委屈:“我都舍命救你了,为什么还要对你撒谎?”
沃伦:“……”
沃伦发现他从见到沈琼起,就一直没能占到口头上的便宜。
于是他放弃了一切口头交锋,看着沈琼犹豫了会儿,还是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找‘兄弟会’,找到了我们就两清。”
沈琼闻言双目一亮:“你知道‘兄弟会’!”
“知道是知道。”沃伦扫了一眼沈琼,“但我不知道他们收不收你,毕竟兄弟会的入门门槛很‘严格’。”
沈琼高兴道:“我知道,我带了推荐信!不过你竟然知道兄弟会?你是联系人还是我们的兄弟?我太高兴了,除了我养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别的成员,真的,幸亏我当时脑子不好使救了你!”
沃伦:“……”
天使深深吸了口气:“闭嘴!”
他别过头去,不去看沈琼又委屈起的面孔,不耐烦道:“我不是‘兄弟会’的成员,只是曾经收到过邀请。”顿了顿,他解释道——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解释,“我不喜欢束缚。”
沈琼颔首,刺客都是向往自由的。实际上历史上著名的、听从刺客总部命令的刺客也并不多,大部分刺客都是秉持着各自的信条,为了共同的目标而自行其道。
很奇怪吧?
这世上的组织都靠严密的信仰和规则来团结彼此,刺客却是将自由贯彻进血液之中的自由之鹰。
正如同他们共同的信条——万事皆虚、万事皆可。
所以沈琼非常理解天使的行为。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快要濒临极限,她也不想和兄弟会的人打交道。
,想来也不会被兄弟会里的长老们看得上。
沈琼道:“如果我们明早走,今晚我能出门一趟吗?”
沃伦本来懒得管,但沈琼对他毕竟有救命之恩,于是他出于礼仪问了一句:“去哪儿?”
“酒吧。”沈琼老老实实,“我的包还在那里。”
沃伦皱眉:“你刚杀了他们的老板,现在去哪里无疑是自寻死路。”
沈琼原本想辩驳说不是自己杀的,但觉得辩驳也没什么意思。
沃伦本想直接否决她的行动,但思忖片刻又问:“你包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沃伦想到脱身时沈琼抛弃的剑杖剑鞘,如果真的特别重要,那就用钱……
沈琼沉痛道:“有我的换洗衣物。”
沃伦差点要捏爆手里的啤酒罐,他不敢置信道:“有什么?”
沈琼悲伤道:“我的全部换洗衣物,还有我的旅行经费五千美金。”
沃伦沉默了片刻,带着最后的希望问:“什么衣服,特制的战斗——”
“这倒不是,就是普通衣服。”
沃伦面无表情捏爆了自己手里的啤酒罐:“……”
他低头看着沈琼,一字一顿道:“就是衣服?”
沈琼想了想:“还有钱。”
她重音强调:“我很穷的。”
钱重要命重要?
沃伦觉得心累,他现在谁也不想搭理。
他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索了半晌,摸出一只全透明的手机。沃伦用指纹解了锁,而后拨出了一个电话,说完三句后,他转向看沈琼,从上倒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又转过头去,向电话那头的人报了尺码。
沈琼听完他报的尺码,补了一句:“上衣,我里面穿了护甲所以看起来有点大。”
沃伦挂电话的动作卡了一瞬,他转过头盯着沈琼半晌,带着兜帽的沈琼仰着头,一脸无辜。
他盯着这姑娘,一字一顿:“闭嘴,我看得出来。”
然后他背过了身,咬牙切齿地冲着自己的助理吩咐:“上衣s,75b,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