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大哥,太子杨勇来信要自己打探出宇阅在突厥境内的下落,并设法将其除掉这件事,杨广内心深处多多少少是有抵触情绪的。
两年前,他刚刚穿越回来时,就遇到了父皇杨坚毒杀前朝静帝宇阐的所谓“弘圣宫妖孽杀人事件”,私心里对杨坚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颇不以为然。
依他的想法,即使查访出宇阅真的被掳至了突厥境内,只要突厥人和宇般若不利用他当幌子,兴兵反隋复周,就完全没有必要非得把宇阅杀掉。也就是说,杨广在这件事上与杨勇所持态度不同的是,杨勇是要杨广一经查明宇阅人在突厥境内,就必须把他杀掉,以绝后患,而杨广则以为,只有在宇阅被立为前朝的继承人,兴兵反隋后,再考虑将他除掉。
“你们是怎么发现宇阅现在元尼那山的?元尼那山的具体位置在哪儿?”杨广与虞孝仁走到他的值房门前,回过头问道。
虞孝仁将杨广让进值房坐下,伸手拿过一张关外的舆图在杨广面前的几案上展开,手指向雁门关外白道州和五原城之间往东的方向,向杨广介绍道:“王爷请看,元尼那山位于白道州城以东约一百里的这里。起初,末将等想当然地以为,宇阅既是于西北流放地被掳至突厥境内,多半会在白道州以西的关外地带,因此白白浪费了许多人力,时间集中在此地带寻找、探访,结果没想到他被安置在了如此靠东的元尼那山。”
杨广欠着身,注目顺着虞孝仁手指的方位看去,但见舆图上侧靠右的位置上标着一座小山的形状,旁边注明元尼那山几个蝇头小字,再往南瞧,距元尼那山不远处的下方,就是蜿蜒不绝的长城了,不由得抬起头,惊讶地冲虞孝仁说道:“观这舆图上标注的方位,似乎元尼那山距长城并不甚远哪。”
“正是,从这里,也就是定州辖下的砂城出发,跨过长城,往北走上四十多里路,就到了元尼那山。我前些时派出的那名斥候是因在关外听当地的牧民说,元尼那山中有一座汉人修建的佛寺,想着到那里碰碰运气,结果当真在那里发现了宇阅的下落。”
“汉人修建的佛寺?你说的那名斥候可曾在寺中见到了宇阅本人?”杨广把目光从舆图移向虞孝仁,紧盯着他问道。
“见面倒并未见过。不过,这名斥候是于昨日白天乔装成善男信众混进元尼那寺的。据他说,在寺中发现有上百名操一口流利汉话的突厥军士,将整座寺院把守地风雨不透,当时他就感到寺中的情形不对,于是便借口回家的路远,要在寺中借宿一宿,并向寺中捐赠了三尺布帛做为供佛钱,寺中僧人既得了他的财货,遂替他出面跟那些突厥军士讲情,留他在寺中过了一夜。昨晚,他因偷听到了两名突厥军士的谈话,其中提到了宇阅和突厥可贺敦,所以未敢在寺中呆到天明,连夜就匆匆跑回了砂城,向砂城守军亮出自己的身份,借了一匹快马一路狂奔回了并州来向我报信。”
“嗯,如此看来,宇阅倒的确有可能就在元尼那寺中......”杨广听罢虞孝仁的禀报,点点头,正要开口吩咐虞孝仁设法将宇阅现在元尼那寺的情况落实,以便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就听值房门外鲜于罗大声冲房内禀报道:“王爷,段将军已将车马准备好了,五更将至,请王爷到宫门外上马出发吧。”
“孝仁,你设法坐实了宇阅现在元尼那寺中的讯息,待今日稍晚时,咱们再商议下一步的对策。”杨广不等虞孝仁再说什么,就起身走出了值房,在鲜于罗的引导下,直奔晋阳宫的正门方向走了。
杨广在段达等人的护从下来到新建于并州城南的大兴国寺时,天色已经大亮了。以暂行住持之事的会琳和尚为首,三四十名新入寺修行的僧人早就排列成左右两行,恭候在庙门外了。
杨广在庙门外翻身下了马,与会琳等庙中僧人施礼相见已毕,用净水洗了手,方从大兴国寺的值事僧人手中接过一柱高香,双手举过头顶,先拜了大敞着一副肚皮,迎门而坐的弥勒菩萨,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大雄宝殿,给殿**奉的如来金身造像敬上了一柱高香。
上香已毕,会琳见距辰时开城门的时辰尚有一段时间,便遣散众僧,只留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在跟前服侍,将杨广引向了大雄宝殿后的方丈看茶、吃些点心来裹饥,静待辰时一到,就送杨广出城主持春耕大典。
杨广自决心任用会琳做河北僧监以来,这两个月中几乎每天都要请会琳到晋阳宫中,向他请教经义,顺便督促他加紧开展各项弘佛事宜,但今天还是头一回进入会琳的方丈。进得房来,环顾四周,见偌大的一间方丈净室之内称得上是家徒四壁,只在房内居中席地摆设着五副座垫,每副座垫前都放着一只粗陶茶碗,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室内简陋,叫王爷见笑了。”会琳说着,侧身将杨广让向上首摆设的一副座垫上就座。
“大师即将莅任河北僧监,掌管河北道治下上百所庙宇,花费些财货在这间方丈内多添置些家具陈设,又有谁会瞎嚼舌头呢。”杨广抬手示意会琳在自己身边坐下,诚心劝他道。
“兴建寺院,已然花费了巨万官帑,日后不断地接纳僧众入寺修行,所需开销甚多,贫僧若不以身作则,为寺中僧众立下节俭持家的规矩,难道要贫僧时常跑去晋阳宫找王爷打秋风不成?”会琳呵呵笑着招呼小沙弥上前为杨广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