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正躬身立在明依澜面前,将林黛玉近来之事说了一遍,面露不忿道,“旁人家的不提,就说郡主您府上,哥儿也是养在外院,断没有和姑娘放在一起的,这还是打小一齐长大的。若说贾家那个哥儿不懂事,难道他们老太太也不懂事?姑娘为着这事很是哭了几通,偏这贾家老太太非要将姐儿和这凤凰蛋绑在一起。”

“不是非要和黛玉绑在一起,是要林家绑在一起呢。”明依澜冷笑道,她如何能看不出贾母是想要让贾宝玉娶了林黛玉。

林黛玉出身书香世家,林如海兰台寺大夫不提,单扬州巡盐御史,正二品的官儿。她对荣国府也不是没有了解,贾凤凰的爹,工部员外郎,从五品,而且还是上头的恩典,不是自己科举来的。

现在贾府压根就不能称作国公府,哪里来的国公?照这样说,林黛玉还是侯门千金呢,人家五世列侯。

只是这话不好和王嬷嬷明说,说了也无用,直接道,“当时你就该直接打出去,有什么好为难的。难不成贾府还敢说什么不成?”

她接下来的话说得很重,“你们太太在时如何倚重你,你若又想做好人,又想为你们姐儿好,这是不能的。再者,那个什么薛姑娘说那话的时候,你也该直接驳回去。”

“……到底是亲戚家的姑娘。”

明依澜见她怯懦,一拍桌子怒道,“这算哪门子的亲戚,也不过八竿子打的着罢了。我刚才说了,别想着两边落好,自己做个好人,光说有什么用?你如果做不来,我自然有安排。你再这样犹犹豫豫的,好好的小姐倒要叫你毁了。”

王嬷嬷被她一吓,慌忙跪下,“郡主恕罪,我并非是怕事,实在是全心全意为了姐儿好。到底是她的外祖家,如今又住着,如果闹翻了,也太过难看了,传出去对姐儿也不好啊。”

“里子都没有了,何必要什么面子,何况这种人家,给她连皮带脸都撕撸下来就太平了。”明依澜缓了缓语气,“你是扬州来的,京里头的事你不知道,贾家现下说起来从来没有好听话过。我这次给黛玉请了教养嬷嬷来,到时候你只管跟着她。”

王嬷嬷磕头道,“奴婢替姐儿谢过郡主大恩。”

明依澜板着脸,又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话虽是给男人的,也适用我们。你回去仔细琢磨琢磨,别做事前怕狼后怕虎的,以后把腰板子挺直了,万事有我呢。”

王嬷嬷原是贾敏挑的,为的就是她老实好性子,不会在母女间挑事儿,如今看来,性子太过软了,好在倒能看出来贾家居心不良,也知道给自己报信。

明依澜又敲打了她几句,方让她退下。

刘嬷嬷亲自倒了茶,劝道,“郡主消消气。”

“原也不是为了黛玉气的,你听见没有?林夫人逝去才多久,贾家穿红着绿就罢了,平日里这史太君带着黛玉吃饭的时候,也不避讳,都是大鱼大肉。她性子又细,必是心里十分内疚,无怪又清瘦了。两个舅舅更是……去拜见两个舅舅连人也都没见着。这也叫舅舅?”明依澜气极反笑,对比光王世子,林黛玉的舅舅简直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看着老太太的意思实在奇怪,说是要把林小姐配给那个谁,却又事事疏忽的,半点不上心。她难不成觉得自己孙子是天王老子不成,林家得巴巴的把大小姐送过去。”

“未必呢,这老太太从前就心思不正,不然也办不出把孙女儿送到宫里做宫女的事。”明依澜道,“林大人啊,做官一把好手,这家里的事,用他们南方的话说,真是狗皮倒灶的。这贾母一面毁着黛玉名声,一面又给黛玉下马威,真是好计算。若是让她成事,可不是胳膊折在袖子里了,就是为了女儿,林大人也得提携提携这凤凰蛋了。”

刘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浸淫其中多少年了,如何能不明白,只是不好再添油加醋,便答道,“那能怎么办?要是林大人知道这些个事儿,估摸着早就接回林小姐,连着退还嫁妆恩断义绝的心都有了。”

“早断早好,没得连累了自家。”明依澜生了一回气,脸色古怪起来,“那凤凰蛋是不是从前说的那个衔玉而生的?”

“就是这个,当年荣国府逢人便说,传得沸沸扬扬,都道这哥儿有大造化呢。”

明依澜冷冷一笑,“且看他的造化吧。”

刘嬷嬷不免又要说些劝她消气的话,又拿了教养嬷嬷出来说了一回,“从前还是和我一块儿当差的,年轻时候就笑她是个阎王面孔,让她来再合适不过了。”

“黛玉好办,只是这沁姐儿就难办了。我有心为她延请教养嬷嬷,可到时候回了将军府,那起子小人不定怎么拿话弹压她呢。还是等问一问二嫂子罢。”明依澜想到严将军府,也是一团的乱麻,“子孙不肖啊,怪道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又喝了两口茶,平了平气,这才去瞧家里的三个姑娘。

姑娘们正凑在一起念书呢,每人捧了本书,皆是看得聚精会神,明依澜笑道,“你们三个倒好,玩起来静悄悄的。”

三人忙搁了书上来行礼,严沁同林黛玉伸手要扶她,明依澜在桌边坐下,抱怨道,“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你们都来搀我做什么。”

严润含笑倒了杯搁在她面前,“今儿天热,婶娘先喝杯茶。”

“是有些热,你们还是呆在屋里看看书,晚间凉快了倒是可以出去走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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