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飘萍听到这里嘴上虽没说什么,可是心里也犯嘀咕,就他对常小雨的了解,常小雨的轻功应当不会超过柳如君。
这时镖头钱万里突然问道:“不知任少侠身上是不是真的穿着‘天蚕宝衣’?”
任飘萍听着自是一惊,眼睛却看向玉芙蓉,而玉芙蓉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递给他一杯茶,柔声说道:“如果龙门老人说的没错的话,那么那件薄衫就是江湖中传言的天蚕宝衣。”
任飘萍接过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解开外衣,里边露出的正是那日初见玉芙蓉时无意间带走的玉芙蓉盖在他身上的薄衫。
任飘萍笑道:“原来三番五次救我于危难之中的竟是这件天蚕宝衣。”
紫云却半开玩笑地说道:“原来任大哥从一开始便喜欢上姐姐的这件薄衫了,而且还一直珍藏着穿在身上。”
玉芙蓉白了一眼紫云,心下却是欢喜之极,脸上已是羞得红晕绽放,细声说道:“我原本也不知道师傅所留的这件薄衫就是天蚕宝衣。”
众人都盯着天蚕宝衣看个不停,就算是贪婪的目光也是无可厚非的。
任飘萍起身赧然说道:“玉姑娘,我这就脱了下来还给你,以前一直打算给你的,却总是苦于一直忙碌奔波忘记了给你。”
玉芙蓉眼神中竟有些幽怨,轻启朱唇说道:“不必了,原本就没想着要回来的,况且留在我的身边只怕现在只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任飘萍听了也觉得玉芙蓉说得有道理,当下也并不推辞,说道:“也罢,那么我这里谢过姑娘了。”
玉芙蓉心中欢喜之余暗道:也许自己就是喜欢他这毫不矫揉造作的真性情吧。
紫云又适时笑道:“任大哥,你可不要辜负了姐姐对你的一片情意啊!”
任飘萍不理会紫云的话,倒是玉芙蓉在紫云的背上拧了一把,疼得紫云大叫,玉芙蓉偷看了任飘萍一眼,对紫云嗔怒道:“看你还胡说!”
屋里的气氛顿时春风化雨,已不复存在适才的凝重窒闷的气息。
任飘萍喝了一口茶道:“你们说打捞上来的尸体是舍得和尚的?”
柳如君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因为那尸体没有脸,也只有九个指头,这样的人难道不是舍得和尚吗?”
任飘萍笑了笑,道:“我们还是上少林一趟吧!”
紫云忽然笑道:“任大哥,你还没说你是如何从那黄河里活过来的,还有欧阳姐姐呢?”
紫云想知道的也正是大家想知道的,更是玉芙蓉想知道的,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问,因为欧阳小蝶是生是死谁也不敢确定,谁又愿意惹任飘萍伤心呢?
任飘萍长叹一口气,舍得和尚之死和第一高峰的失踪一直占据着他的脑海,他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去想这个问题,他只是知道她还活着,可是紫云这么一问,此刻的他不仅又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个端午,那个小蝶亲手为他所做的香包,不由自主地从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物,那个原本是一对的脚状的坠着两颗红豆的香包。
这八年来,每逢端午,任飘萍便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此物细细地看个够,然后再喝很多很多的酒,直到把自己喝的像一只烂醉如泥的野狗,因为只有这一天里,他才会把自己不当做人看。
紫云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忍不住去看任飘萍手中的香包上的那几行俊秀飘逸的字。
……
震天帮后花园里,七岁的欧阳如屏手里拿着同样的香包,稚嫩的声音正在出声地并不是很流利地朗读那香包上的字:“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后花园一丛开的正艳的月季后站着一个比月季花还美的女子,那稚嫩的声音吐出的每一字正像针一样一下一下地扎在她的心里,直到疼得自己的心渗出血来,泪已盈眶。
欧阳如屏似是看见了她,叫了一声“娘”,便已向她跑了过去,说道:“娘,你的身体好了吗?”
欧阳小蝶点头,拭去脸上泪痕。
屏儿虽小,却很懂事,小心地问道:“娘,你哭了?”
欧阳小蝶强装笑颜道:“没有,娘是高兴,高兴屏儿能认识这么多字。”
屏儿听欧阳小蝶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说道:“娘,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我不明白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欧阳小蝶苦笑:“这是说一个人不可以轻易对别人许下诺言,因为答应别人的事要是自己没有做到的话,就会深深地伤害别人,也会伤到自己,会伤害很多很多的人,你懂吗?”
欧阳如屏笑道:“娘,我懂,你说的是一言九鼎,对吧?”
欧阳小蝶点了点头,心道:就是这句话,他却痴痴地守了八年,我却狠狠地毁了八年,到头来,他已去,我却独活于世。
欧阳小蝶昏厥醒来以后,又想起了章信所说的话来,其实这话若是赵宏云说出来的她死也不会相信的,可是这话却是旁人说出来的,她却是相信了。得知任飘萍噩耗后她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八年苦苦的思念与煎熬似乎已到了头。
欧阳小蝶的心已死。
她来到后花园只是想在临走的时候来看女儿最后一眼,可是就在这一刻,那原本已是下定了的决心在屏儿的纯真可爱面前开始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