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生带着卓夷葭和知画进了书房,卓子华抬起来埋在案间的头,如深潭般的眸子在看到卓夷葭的那刻换上嫌弃厌恶的眼光。
卓夷葭走到书案前,仿若未曾感受到卓子华的厌恶的目光,站定在桌子话面前,垂手立定,感觉到身边的气息,眼神往左侧书架尽头的黑暗处扫了一眼,然后从容自然的屈膝向着卓子华行礼,轻唤了声,“父亲。”
卓子华看着卓夷葭过了一会儿,才道,“元夜那/日/你跟着你二姐她们去逛灯遇到看到的,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没有开头,没有询问,没有问候,连让她起身都没有,就这般直白而无礼的询问。有什么问什么就答什么,以为他是天令,她不敢违背么。卓夷葭看着卓子华一瞬,埋下了头,屈着的膝直了起,声音带着小女儿惯有的娇气甜糯,“就是和二姐她们去逛灯会啊。”
“我让你起身了吗?”卓子华皱着眉厌恶的呵斥,真是没规矩,跟她娘一般模样,做什么都是讨人厌的。
卓夷葭垂着的眉头皱了皱,按理说今日询问之事对他们来说是重要的,可为什么卓子华会那么在意自己是否行礼起身这样的小事,卓家二房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让卓子华厌恶卓夷葭到她无意的小动作,都胜过了十个死士在京城消失的无踪无迹。
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卓夷葭微张着嘴巴看着卓子华,带着惊惧和不安。
卓子华看着卓夷葭,声音大了还要吓到,真是没用。想着还要问她事情,便不再呵斥,只是厌恶的瞥了眼,然后皱起眉头,抬起手在太阳穴揉了揉,“你在元夜那日遇到了什么?”
“我说了啊。”卓夷葭看着卓子华眨了眨眼,“就是跟二姐她们去逛灯会啊。”
“其他呢?”卓子华沉着脸看着卓夷葭。
“其他?”卓夷葭抬起头望着房梁思量了起来,“其他,其他,哦,对了,我还买了一盏花灯送给三姐,花灯上面描着花……”
“够了!”卓子华不耐烦的打断了卓夷葭,“我问的是其他的!”
卓夷葭被卓子华呵斥的一愣,那双跟卓子华神似的小丹凤眼里慢慢浸出了泪,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身子却因为呼吸变得胸口一鼓一鼓。
卓子华厌烦的看着眼前的卓夷葭,忍住性子,看着卓夷葭,放柔了声音再问道,“我问的是,除去这些呢?还有没有遇到其他的人?”
卓夷葭身子一抽一抽,却咬着唇不哭,泪眼婆娑的看着卓子华摇了摇头。
“没有?你你不是进了西边湖畔的悬铃木林了吗?里面有看到了什么,从实说来。”卓子华看着忍着抽泣的卓夷葭,皱着眉头问道。
卓夷葭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声音依旧带着哭腔,“二姐告诉我里头有很好看的花灯,我就进了那个很黑的林子,可是里面太黑了,刚进去我就害怕了,转身想要离开,可是我忘了路,在那边转了好久才出来。”
卓子华看着卓夷葭就有一股无名的火和厌恶,于是在卓夷葭说话的时候便低着头,没有看着卓夷葭才能认真的听着她讲的话,卓夷葭语毕,卓子华才抬头看向卓夷葭,一看着卓夷葭,眉头又皱了起来,口中问道,“那你的那盏花灯呢?你送给你三姐的那盏花灯不是在里头买的吗?”
“那个花灯是在外面买的。”卓夷葭说着怯怯的看了卓子华一眼,像一个说谎被抓包了小孩子。
“你不是跟你三姐说在树林里头买的吗?”卓子华阴沉着脸看着卓夷葭。
“那是我骗三姐的。”卓夷葭不安的低下头。
“为什么要骗你三姐?”
“二姐说里面的灯好看,三姐还想拉我进去,里头好黑,我不想进去。”说着卓夷葭将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又带起了哭腔。
“真的?”卓子华提高着嗓门,威严儿阴沉的质问道。
卓夷葭点点头,抬头看着卓子华,对视着卓子华审视的目光,“嗯,二姐知晓的,父亲可以去问二姐,而且里头好黑,我都看不到亮光,三姐和六妹后面来了也看到了,里面黑布隆冬的,哪个人会在里头卖灯?”卓夷葭看着卓子华,闪闪的泪光在烛光里显得眸子如出水的珍珠班璀璨,眼里虽然还嵌着泪水,目光却是坦然而明亮。
卓子华想要从卓夷葭的眼神中找出一丝恐惧或者说谎的不安,但卓夷葭眼中从始至终只有泪光与坦然无畏,卓子华愣了愣,然后低下头思量。
“就这些呢?”卓子华复而抬起头看向卓夷葭。
卓夷葭看着卓子华点点头,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嗯,然后就跟三姐她们回来了。”
卓子华余光一扫,锐利的目光盯向知画,“这丫头昨日是跟你一起的么?”说着话目光却是看着知画一动不动。
卓夷葭点点头,“嗯。”
“那你来说,昨日都发生了些什么?”卓子华盯着知画,下人口中都是好问事的,何况这个丫鬟还不是精挑细选经过教养的家生子。他吃的盐都比她们吃的米多,真要有异样,几句话他就可以看出来。卓子华又补充道,“说的越细越好。”
知画垂着头,一眼没看卓子华,规规矩矩的回着,“昨日我跟小姐出去,然后就去买灯,然后就回来了。”声音平静而无波,就像一个叙事的木头。
卓子华脸沉了沉,这说的比那她主子都简洁。卓子华看着两个人,一个双眼里嵌着泪,迷茫里带着微微怯意的看着自己,一个像木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