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御书房,明献帝坐在书案之后,看着面前站着的三司长官,吩咐着此案的安排,
“此行由都察院派人与大理寺同去河西查办,刘中丞与刑部的人留在京城查办。两头同时抓,出宫之后便开始行动,不可给他们一丝斡旋的时间。”
“是!”三人在御书房中,对着明献帝从善如流的回道。
明献帝看着面前板着脸,一脸肃言的三人,吩咐完之后没有讲话。
书房中变得安静起来。入秋之后天儿有些凉了,一旁的喜公公走到书房的窗边,轻轻的打开窗户。秋风吹入,明献帝轻轻的眯了眯眼。
他喜欢吹秋日的凉风。
“此案,该办的办,没有涉及的官员,也就不要有多牵扯了。”他阖着眼,悠悠的说着。是他们三个从未听过的,带着些许沧桑和疲惫的语气。
明献帝在众臣子的心中,从来都是阴郁乖戾且嚣张不按常理出牌的。
此时忽来的沧桑和劝诱之声,让御书房中的三人都愣了愣,消无声息的转头对视了一眼。
姜国子看着明献帝回声道:“自然如此!”
明献帝没有说话,依旧阖着眼,窗外吹进来的秋风拂起了他耳边的鬓发。些许的银白色被掩盖在了皇帽之下。
刘文良看着明献帝,有转头很快的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人,回头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陛下应是知晓我等的为人,自然会秉公办理的。”
明献帝睁开眼,看着刘文良,眼中不复往日的凌厉和阴郁,只是少有的沉静。他开口缓缓道:“朕便是知晓尔等的为人,所以才一直让你们安稳的坐到三司之首。南商,这个国家,总要有一些正直热血的臣子。”
说着,转头看着御书房的窗户,眼神悠悠,深秋时分,树上的黄叶纷纷飘落。明献帝的目光看着那偏偏掉落的黄叶,轻缓的接着道:“不管你们忠不忠于朕,只要,忠于这个国家便好了。”
话音一落,书房内站着的三人心里皆是一紧,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死命的抓住了一般,倏然之间猛然跳了起来。
他们三个忘了是怎样走出御书房的,只晓得秋日的凉风吹到面上,却无甚感觉。三人之间皆是可怕的沉默。
走出宫门许远,闹市之中,刘文良先是站定了脚步,他转头看着姜国子和郑田叔,哑着声音开口道:“陛下将才,是什么意思?”
郑田叔垂着头,没有说话。三人中年纪最大的姜国子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亦是哑着声音道:“先家去罢。”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十月的京城,平静之下的暗流开始涌动起来。一日日的时光过了,三司严查着涉及了国税的大案。河西与金平两地,四品以上的官员却个个是安分的不行。没有人敢有所放松,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牵扯进去了。
金平的天儿一日日的冷了下来。北地更甚。
不过三月时间,流光将军带着的大军便已经到了西齐京城之外五十里处。一路行来,见人杀人,见佛杀佛。走过的路,便成了一条血河。血渍浸到泥土中,让西齐从南道北的千百里长河,俨然成了一片红土地。
按说冬日北方极冷,不易行军。但可怖的是,这流光将军直接屠了西齐京城之外五十里处的一座城,收拾之后,大军入住。有屋子住,有火烤,还有大军巡逻西齐京城之外。
幸而夏日已过,屠城之后,免了瘟疫的爆发,冬日里住着屠过的城就安稳了不少。
刚行军入此地驻兵此城不过三日,卓夷葭正在屋子里跟副将们一块儿商讨着全面进攻西齐的作战方案,便有士卒匆匆的跑了进来。
“报!!!”士卒急急的走到屋中,‘扑通’一声跪下,冲着上方的卓夷葭大声道:“禀将军,西齐京城派来使议和!”
闻言,卓夷葭眉头一挑,一边收起桌案上的图纸,一边开口道:“传。”
士卒应声,又急急的跑了出去。站在卓夷葭身后的长玉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西齐蛮子,打了这么久,总算是派人来求和了!”张副将站在一边插着腰,朗声笑道。
这西齐跟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都是打了就跑,跑了又来。不厌其烦。输了也从来没有说过要议和的话,这会儿倒好了,总算是派了个人来议和。
也算是投降了。
卓夷葭收着桌案上的图纸,没有说话,只是挑着嘴唇不发一语。
不多大会儿,便见长玉带了个人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下属。
此人穿着西齐的羊毛大衣,裹成一团。在腰间还系着一个粗粗的腰带,脑袋上带着牛皮缝制的帽子,走进去,目光一扫,便落在上方带着诡异面具的女子面上,身子下意识的便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而后从这卓夷葭双手拱着拜了拜:“吾乃西齐大使阿古占吉尔,代表吾西齐的皇上,特地前来与将军议和。”
卓夷葭将收好的图纸放在桌案之下,而后慢慢坐了下来。浑身散发这了凌厉与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阿古占吉尔并身后跟着的两个下属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吞了吞口水。对于面前这个戴着面具看不出年龄的女子,恐如蛇蝎。
一旁的卓夷旭伸出手比了比旁边的座位:“阿古占大人请坐。”说着,自己也跟着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