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算什么帐?”惊鸿看见叶婉眼中闪烁着不善的光芒,她直到这时才开始觉得有些胆寒。从第一次见到叶婉,她就觉得她是个极其好说话的人,豹子头与她打过架,她收留了他;花娘蒙骗她,想昧了她的银子,她没有难为她,许她赎身走人;这些年辗转各处,叶婉铺子里的伙计、掌柜,无一不对她赞不绝口,说叶婉是个大方又大度的东家,惊鸿得到的叶婉的消息,几乎都在证明,叶婉是个可欺的人。可是现在,她开始怀疑,她从听说中了解到的,和眼前这个浑身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子,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算什么帐?你抓了个小乞丐,胁迫他混进我长宁侯府,找机会想杀我,你以为这件事我会轻轻揭过?而后你又串通翠漪山庄来刺杀太子和我们大伙儿,难不成你还指望我会既往不咎?”叶婉缓缓地一步一步逼近惊鸿,似是在她耳边喃喃低语,语音却刚好可以被围观的人听清楚。此时的叶婉,似是变了一个人,那股无形的气势,让人几乎不敢直视,众人都被听到的消息震惊到了,他们很想议论一番,却偏偏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一个个都在交换着惊诧的眼神。
楚毅也同样呆愣地看着叶婉,这样凌厉的女子,是他从不曾见识过的,那样犀利的眼神、那样唯吾独尊的气势,连身为男子的他都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愣神也只片刻,很快他回过神来,忙不迭撇清着与惊鸿的关系:“叶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看惊鸿可怜才收留她,她的所作所为与我翠漪山庄没有任何关系!”开什么玩笑,他要是默认刺杀太子是翠漪山庄跟惊鸿串通做下的,别说刚刚萌芽的雄图霸业,父祖三代人辛苦建立的家业都要灰飞烟灭了。先前他将惊鸿当宝的时候,或许还舍不得将她推出去弃卒保车,在得知了惊鸿原是个青楼女子,所有的美好都似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变得肮脏而丑恶,巴不得叶婉立即将她捉了去千刀万剐,替他除去这个污点。
惊鸿眼中闪过一抹伤痛,不可置信地盯着楚毅,这真的是那个把她捧在手里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男人么?他居然可以说出这样无情的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掉进万丈深渊却不肯伸手拉自己一把!心中的戾气在那双陌生而冰冷的眼神下,慢慢滋生,像是突然爆发出来的毒雾,直欲将眼前的所有吞没。楚毅不顾她的死活,那就拉着他,甚至整个翠漪山庄,一起死吧!
“没有任何关系?花灯节那天,一共来了六个人,全是你翠漪山庄的人,现下都在我长宁侯府的柴房关着,楚少庄主这个时候突然撇清,有点晚吧?”叶婉唇边漾着冷笑,惊鸿她不打算放过,楚毅更不能放他走脱。别看楚毅平素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通过他对惊鸿的态度就能看出,他不是什么厚道人。这样的人狠起来,杀伤力比楚庄主可要大得多。
楚毅眉头一跳,看来他对叶睿晨兄妹的了解还是不够,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放过翠漪山庄,才刻意留下那几个人一条命,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惊鸿。也许,不仅仅是父亲在觊觎阎罗殿,人家阎罗殿恐怕也早就对翠漪山庄虎视眈眈!利益与地位之争,向来是你死我活,但楚毅却不甘心束手就擒,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其中还有好几个江湖同道,他不相信叶婉敢公然对他怎么样,但凡他伤到哪怕一根汗毛,也无异于宣布与翠漪山庄开战,她叶婉,有那个魄力么?垂头思虑片刻,再抬起头,楚毅的脸上已带了温和友好的笑容,朗声道:“叶小姐,翠漪山庄与阎罗殿也算是颇有交情,不如看在咱们曾经合作过的面上,主谋惊鸿交由你处置,此事到此为止如何?”这话算是示弱了,楚毅心中很清楚,在这京城中,凭着他带来的区区十几个人,硬拼是根本没有丝毫胜算的,只要叶婉却不过面子放他回去山庄,他日他定要将今天受到的屈辱全部讨回来!
可是,叶婉是那种会放虎归山的人么?她信奉的从来都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楚少庄主,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世人都说你是个风光霁月的磊落公子,可我瞧着,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叶婉不屑地睨视着楚毅,那个他宣称爱到骨子里的惊鸿就站在离他两步远的距离,他却连看一眼都不肯了,种种作为,哪一点称得上磊落?楚毅被叶婉赤果果的鄙视眼神看得心头火起,暗暗地咬紧了牙关,腮边的肌肉不住地抖动,叶婉却全然不放在眼里,继续戏谑地奚落他道:“你也好意思跟我提什么交情、合作?你当着大伙儿的面说说,黑虎山庄那次,你翠漪山庄出了什么力了?不是我阎罗殿将其主力一网打尽,然后你们站出来收尾占便宜么?至于交情,我们可不敢跟你讲交情,据我所知,十数年前翠漪山庄那场劫难,对方之前似乎与翠漪山庄交情很是不错啊,后来怎么就反目了呢?不会跟我们这差不多吧,你们心里存了不良企图,背后捅刀子,把人家逼急了?”叶婉嘿嘿坏笑着,她看见楚毅的脸色由黑转青,然后酱紫,跟变脸似的,很是有趣。
惊鸿眼看着叶婉对楚毅咄咄相逼,心中很是快意,哈哈大笑了两声,道:“叶小姐真是慧眼如炬!”这些年来惊鸿一直怨怪叶婉当年关了拾花馆,让她没了安身之处,与其说她恨叶婉,不如说是恨命运的坎坷和对外面世界的恐惧。“你们都被楚家父子俩伪善的外表给骗啦,什么磊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