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不明所以,叶婉所闻似乎与自己烦恼的事根本不在一条线上。但见叶婉问得郑重,他也就认真地回想起来。忽地,眼前出现一枚翠玉雕刻的长命锁。好像那是好几年前了,他与妹妹四处行乞,他们人小,嘴又不够甜,常常讨不到东西吃而饿肚子。有一次他和妹妹实在饿得不行,同住在破庙的一个乞丐发现了他系在颈间的长命锁,用两个干巴发硬的馒头换了去。
这事与叶婉说了,叶婉在心中暗暗记下,打算待会就打发人去请刘博远过来问问。她叹了口气,就算天府身上那枚长命锁玉料再差,也不仅仅只值两个馒头。不过也算庆幸,好歹还换来一顿饭,换个更黑心的人,不直接动手抢才怪。
“东家,刘少爷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叶婉这边刚还想着去请刘博远过来,他这会就来了。“天府一起过来见见刘少爷吧。”叶婉忖度片刻,觉得还是让他们先见一面,是与不是的,当面说清楚也好。
“是。我先将点心给小宝送去。”天府微一点头,并没多想。
来到前厅,却见刘博远、刘博达俱是在座。叶婉皱眉,怎么这货也来了?“刘少爷,招待不周,见谅。”
“哪里,却是我与二哥打扰了。”刘博远抢在刘博达前面开口道:“家父这两日着实忙了些,怠慢了二位。今日家父特遣我来送帖子。”刘博远眼神示意身旁的小厮,小厮恭敬地捧着一张红贴,递了上来。
雪梅上前接了,转身交到叶婉手中。叶婉拿过来粗略地扫了一遍,原来是刘茂定在后日邀请叶婉兄妹过府赴宴。“刘老爷和刘少爷客气了,后日我与哥哥定会准时赴宴的。”
“如此甚好。那么我与二哥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了。”刘博远站起身来,一抱拳,转身走了。刘博达不好太过分,怕刘博远再告自己的刁状,只好跟着起身。一脚将要迈出门槛,刘博达不甘心地回头看了叶婉一眼,见她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看自己回头,又有些娇羞地偏过头去。收回迈出去的脚步,轻快地走到叶婉身边,低声道:“在下想请叶小姐用个晚膳,不知叶小姐意下如何?”
“这、这,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哥哥…”叶婉故作想去又不敢应下的为难样子,引得刘博达心头微动,伸手就想揽上叶婉的肩。
叶婉退后一步避开,飞快地四下观瞧下,小声道:“还有人呢。”
这句话说得娇嗔且暧昧,更是让刘博达确信她心中钦慕自己,却是又怕被旁人知晓。真是想做婊子还想立牌坊啊,刘博达心中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正想再说些什么,天府和叶睿晨也来到了前厅。刘博达对叶睿晨与自己初见时,那凶狠暴虐的眼神记忆深刻,不知怎的,他就是怕了他,不敢在他面前造次,退开一步,刘博达抱拳与叶睿晨打了声招呼,忽然看见跟在叶睿晨身边的天府。
刘博达心中猛地一惊,不自觉地连连后退几步,好险没跌坐在地,索幸小厮扶得及时,才没有出丑。“大、大哥!别,不,不是我,别杀我!”刘博达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脚下更为慌乱,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他似的。
叶婉与叶睿晨对视一眼,看来事情似乎还有猫腻。晚膳时候,接到叶睿晨的传话,刘博远急急赶了来,按脚程算,他知道小宝兄妹定是到泽城了。
见了刘博远,叶婉也不啰嗦,直接开口:“天府,哦,也就是小宝的哥哥,小时候身上有一枚翠玉的长命锁,只是后来被别的乞丐用两个馒头换去了。”
“长命锁?是不是玉质绿中透白,刻着长命富贵的长命锁?”刘博远激动地站起,那是浩儿百天时,他送给侄子的礼物,大哥当时很高兴,当下就给侄子系在颈间,再没摘下来过。刘博远大气都不敢喘了,像个赌徒等着揭盅,死死盯着叶婉,等她公布结果。
“我不知道。让他自己来跟你说吧。”叫出天府,叶婉决定把事情交给他们自己去分说。
在厅外,叶睿晨已将事情的大概说给天府听了,天府说不清此刻是怎样的心情,那种既期待,又害怕,还夹杂着小小怨恨的复杂,扰得他根本没办法思考了。
见到天府,刘博远的眼泪“唰”地一下,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这孩子简直是跟他大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瞧那眉那眼,都是那样英气勃发,再错不了的。“浩儿!是小叔儿不好,这么多年才找到你啊!”一把将天府搂进怀里,他已认定天府就是他的亲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