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饶,你和弟妹……到底怎么了?”虽是夫妻之间产生口角也是常有的事,但他总觉这次似乎分外严重,于是忍不住问出口。
男人拼命压抑着焦灼,只道。“去火车站!”
杨宗庆望了他一眼,不再多问,脚上一踩油门,扭转方向盘,吉普车来了个漂亮的漂移,飞快朝火车站奔驰。
没多久,车子一拐,前上方烫金的“景城站”三字赫然映入眼帘。
陈继饶甚至不等车子听稳,就跳了下去,脚步矫健地朝里头走去。
车站里拥挤不堪,目光所到之处都是行人和行囊。
熙熙攘攘那么多人,怎么找?
男人脑子飞快一转,直接朝广播室走去,值班的人员见他一身阔挺的军装。英俊的脸上满是焦急,顿时楞在那儿。
陈继饶低头,把手伸向口处的口袋,他越是着急越是不得其法,解了好一会儿,才从兜里掏出巴掌大的军官证来,拍在桌面上。
响动惊得值班的广播员回过神来。
男人深眸凝着她,道,“麻烦帮我找一下我太太,她叫楚俏。”
说着,他执起笔,在白纸上落下两个遒劲有力的字,他想着她也许不愿意见自己,想了一下,又道,“你就说是她母亲从老家过来看她。”
杨宗庆紧随其后,听着他如此睁眼说瞎话,不知该笑还是哭了。
播音员见他一身军装,瞧着也不像骗人的样子,倒没有拒绝,拿起他写过的稿子,照实念道,“楚俏女士请注意,您的母亲正在播音室等您,请您听到广播后马上来接人。”
然而,连着播了三次,根本没见楚俏的踪影!
陈继饶在室外等了半个小时,他不想干等着。索性挤到窗口前,一个一个找过去,但仍没找着人。
杨宗庆见他着了魔一样,拉着他的手臂,为难道,“继饶,歇会儿吧,咱们坐车快,弟妹兴许还在路上,别着急。”
怎么不着急?她一个人,孤苦无依,也不知她身上还有没有钱,有没有吃饱饭……
她究竟去了哪里?
陈继饶望着拥挤的人群,一种久违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就像当年,他眼睁睁看着母亲含着泪闭上眼,无声无息……
杨宗庆见他脸色十分不对劲,连拖带拽地把他拉到人流稀疏的角落,递了一瓶水给他,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弟妹也许没来车站,你好好想想,她还会去哪儿?”
陈继饶抚着身,双手撑着膝盖,眼眸紧闭,脸色痛苦。
从没听她说过在市里有什么亲朋好友,她还会去哪儿?
他心烦意乱,忽而一声低吼,一拳打在墙面上。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
杨宗庆越是见他难受,心底对梁羽的怨怼就越深,若是继饶和弟妹因她离了心,只怕他也没脸在景山待下去了。
他眼里也透着凄惶,“继饶,你冷静点,仔细想想,弟妹最在意的是什么?”
最在意……?杨宗庆的话一下就点醒了他,他猛然抬头,目光坚如磐石,“学校!她以前是景山高中的学生!”
景山高中离市里比较偏,不过好在与火车站同是南面。
正准备上车,陈继饶忽然顿住,“宗庆,咱们分两路,我去学校,你留在这儿,万一她来了故意躲着我,你去附近转转。”
杨宗庆转念一想,也觉他想得周到,点头应道,“行,你开车小心。”
☆☆☆
且说楚俏从三楼出来,到市里的客车早就走了,想搭下一趟只能等明天,但回想男人临走时那句剜心的话,她委实不愿留下,咬咬牙,只好背着包从小路走。
抄小路近了有三分之一的脚程,不过爬山涉水也累得慌,且山路蜿蜒,岔口也多。
楚俏一心想着离开,急匆匆钻进小道时就忘了自己是个路痴,是以,她这一整日就在山间走走停停。
昨晚她饿着肚子等他,可他一回来就怒火冲天,根本不把她当个人看,回想他眼神骤然阴暗,扯开军绿的衬衫,捆住她挣扎的手的那一幕,楚俏就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痛苦地闭上眼。
他的目光那样阴沉。他的动作那样狠厉,下了死手要折磨她。
他说,“我本不想那么早就要你,是你自己不甘寂寞要红杏出墙,现在我告诉你,你怪不得我!”
那样剜心!
即便她疼得皱眉,疼的脸都扭曲了,他也没有丝毫手软。
她被他那样逼着,本就虚胖的身子早就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觉费劲了。
今早她也是匆匆地咽了几口饭团,体力渐渐不支。
一开始遇到岔口,直觉走错了还有力气折回来。
可到后面,她脑袋昏昏沉沉,浑身热得慌,她怕极会晕倒在人烟稀少的山林里,不敢再走。
于是,她捡了几个酸野果啃了几口,等有人路过指了道,她才敢继续走。
等到了市区,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楚俏又累又渴,可数了数口袋里的碎票,除去车费,已经所剩无几了,说不定连搭三轮车回家的钱都不够了。
她不敢乱花,只好忍耐着一步一步朝车站走去。
楚俏盘算着,最后还有一趟十九点出发的火车,时间还算充裕,不过想到进站还得检查、购票、排队上车。早点到总是没错的。
幸好南景区这一片她还算熟悉,这回绕小路,她至少也有八成的把握。
景山高中离火车站只有一两公里,未免心头唏嘘,楚俏还是特意绕开了走。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