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冬平明白了,任求实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趁虚而入,骗取了曲霞的信任,跟她结了婚。
曲霞说:“婚后一开始还是挺幸福的,他对我很好,但是相处长了,我就发现,他心胸非常狭窄,老是用各种话试探我,是不是还惦记幼群,怀疑我不爱他。”
“事实上,你也真的没有爱过他。”傅冬平客观地分析着,“你只是把他当做避风港,一个逃避失恋的借口。”
曲霞抽泣,默认了。章幼群替她说下去。
“我听说他俩结婚的消息,整个人都傻了,很想立刻回国找曲霞问个清楚,但当时我临近毕业,为了拿到学位,根本没时间回国。”
“你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后了,那时候天真都七岁了。”傅冬平低头看了看任天真。她正聚精会神听母亲和继父说话,情绪还算稳定,稍稍放了点心。
曲霞擦干眼泪:“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幼群回国以后联系过我,我们见过两次,什么都没发生,就是叙叙旧,甚至没提当年的分手信,哪怕是这样,任求实知道以后仍然嫉妒得发疯,他动手打我,说我辜负了他。”
涉及到三个人情感纠纷,期间必然有很多隐情,时过境迁,他们不愿再提,傅冬平也就没有深入追问,双眉拧紧,转而问了章幼群一个关键性问题,“云梦山断肠崖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详细说一遍吗?”
章幼群深吸一口气,讲述着:“我们五个人本来打算在山洞里住一夜,但任求实说山里过夜太冷,不如下山去村里找户人家借宿,过断肠崖的时候——”
他顿了顿,看了傅冬平和任天真一眼,斟酌着该怎么说。曲霞握住他的手,“任求实在他后面,割断了一根他身上系着的安全绳,他差点摔下山崖,好在抓住了一条古藤。”
“你胡说!我爸爸不会的,他不会的。”任天真听到这里,腾一下站起来,情绪快崩溃了。
傅冬平拉住她,把她搂住,“乖,别激动,听曲阿姨把话讲完。”“我爸爸不会的……”任天真在他怀里哭泣不止。
章幼群见任天真不信,恳切地说:“人都不在了,我不会栽赃给他,的确是他割断了我的安全绳,看到我快掉下去,他故意伸手拉我,其实是想推我下去,哪知道他自己竟然踩空了木栈道,武佐看得一清二楚,但武佐跟他关系好,想救他上来,却没有抓得住他。”
“你的脸也是那次受伤的,是吗?”傅冬平看着章幼群。他右脸上一道伤疤着实吓人,可只要仔细看他眉眼,依稀还能看得出来,年轻时的他必然是个风华出众的美男子。
“不仅是脸,还有胳膊,他的右胳膊骨折了,这么多年不能提重物,甚至拿鼠标绘图都不方便,不得不改成用左手绘图。”曲霞爱夫情切,声音有些激动。
傅冬平看了看章幼群的右臂,正如曲霞所说,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出他右臂有些许变形。
“章叔叔受伤住院,你去看他,他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你,然后你们又提起当年的分手信,发现是任求实捣鬼,所以你们顶住压力,冒着和所有朋友断绝来往的风险,半年后就结婚了,是吗?”
傅冬平的推测条理清晰,章幼群和曲霞不住点头,曲霞又垂泪:“我们都没想到,外表看起来那么老实憨厚的任求实内心那么卑鄙,他不仅骗了我,还要害幼群,他的心太坏了。”
章幼群叹息着:“我知道你父亲他们都对我有误会,但我和曲霞受打击太深,都不愿费心思去解释这件事,我们只想过好我们余下的日子,所以我们很快就结婚了,还离开了雁京,回到鹭岛定居。”
“你们考虑了自己,却没有考虑天真,没有考虑到一个八岁的孩子失去父亲之后,还要面对母亲迅速再婚,重新组织家庭,这对成长期的孩子来说是个残酷的打击。”傅冬平毫不避讳地说。
曲霞嘴唇动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傅冬平继续分析:“就是在那个时期,天真有了人格分裂的早期症状,开始出现幻觉,幻想出一个聪明又强大的自己,能替她赶走恐惧和寂寞,随着年龄增长,这个幻想出来的影子越来越具体化,最终成为主人格之外的次人格,而且是主人格不知道其存在,而次人格能诱导主人格行为的症状,这样的症状任其发展下去,最终会导致精神分裂,次人格代替主人格,而主人格永远沉睡。”
在场的几个人都被他这段话震惊了,任天真更是惊愕地久久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