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猛地一个仰身,腰身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手中窄刀飞快荡出,精准地砍在对方的膝弯处。用力之大,刀柄几乎脱手而出。身体则趁这一击之力飞快弹开,身后袭来的一根三棱/刺便落了空。
饶是如此,还是避无可避地被一根短刺击中了肩头。她咬咬牙,不退反进,短刺深深地卡进了骨头,血花四溅,但她的刀也成功封住了对方另一手上的攻势,刀柄一引,狠狠磕在了那人咽喉上。咽喉是人身要害之一,那人再也撑不住,扑倒在了地上。
前后左右人影憧憧,好在有人赶了上来,将攻击挡掉了大部分,让她得以喘一口气。
二丫撕下一块布料,草草地扎紧伤口,有些恨恨地瞪了一眼早已吓呆了的左嫣然,以及在护卫包围下谨慎作战的左知遥,觉得自己很是倒霉。
当日南宫清晏与穆白又一次失踪,南宫烨自是焦头烂额,身边大凡能派出去的人手全都遣出去寻人了。偏偏此处相对偏僻,莫说南宫烨人脉不够,连他身边那位似乎有大来头的手眼通天的爷也是力有不逮,暂时一筹莫展。两人是在血煞门来袭时失去联系的,若是落入了对方手中,这都是些亡命之徒,多拖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南宫烨急得要命,二丫暗地里看着,也是担忧不已,时时刻刻关注着动向。
那日正与几人一道在外寻找线索,忠叔忽然间似乎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匆匆追了上去,竟不要任何人跟着。其他人也知血煞门极为警觉,忠叔是怕打草惊蛇,只是让他孤身一人跟踪,又实在太过危险,稍一犹豫,忠叔便眼看着走远了。
事出突然,二丫当机立断将人分成两拨,一拨回去禀报南宫烨,让他随时准备好人手,一拨跟着自己远远缀在后头,沿途留下讯号,万一有危险,也好及时求救。
小丫头这些年已经沉稳了许多,只是她到底只半只脚踏入江湖,经验不足,其他人也未与血煞门这般行踪诡秘的门派打过交道。不出半日,已是完全失去了忠叔的行迹。而他追踪的敌人,他们压根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好分头去寻,约定了万事须慎之又慎,有了什么线索千万不可冒进,传出消息才是第一位。
二丫这些年得忠叔亲传,除了功夫不错,也听他说过一些黑道白道的规矩,以及走江湖时如何从一些小细节中发现线索等等,一来二去,倒是寻着了些门道。这日刻意绕远路花了几个钱雇了个拉琴的老头儿,扮成风尘仆仆的卖唱女混入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酒楼,打算稍稍探个虚实。
她胆大心细,一切进展得颇为顺利,冷眼瞧着这里头外松内紧的状态,正打算不着痕迹地离开,就好死不死撞上了左嫣然这位大小姐。这位似乎在怄气,与追着她来的左知遥大声嚷嚷着什么,身边跟着一行面色尴尬的随从。
这位缺心眼的大小姐转头看见她,大喊一声:“这不是二丫吗?你家少爷有消息了吗?还有那穆,穆白如何了?”
二丫掩面叹息,得,功亏一篑。与左家人面熟,真是一件危险的事。
果不其然,他们很快就被人盯上了。哪怕她悄悄说了自己的怀疑后,一行人立刻马不停蹄地离开,夜晚时分,仍是被人堵了下来。苦战之下,左知遥身边的人折了好几个,要不是有几个身份不明但武艺高强的人忽然加入,处处护着他们,大约早就死了十次八次的了。
只是此地似乎完全处于血煞门的掌控下,敌人源源不断地补上来,己方却一个个都有了力竭之相。眼看一名护卫被斩杀当场,一名杀手突破重围刺向了左嫣然,其他人又全然分不出手来相救,二丫虽然对这位只会拖后腿的大小姐毫无好感,却到底不忍眼睁睁看着她溅血当场,挥刀撞了过去。
这种生死一瞬的较量很容易激起人骨子里的血气来,二丫虽是一个女子,竟也颇为刚强,生生挡下了对方极为狠辣的几招,带得左嫣然也稍稍镇定了些,手中的金丝软鞭挥出,好歹拖延了一番。
只可惜,依然于事无补。
夜空一片漆黑,没有月亮,几点星子闪着冷冷的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二丫腿上被三棱/刺挂到,一个趔趄,一枚短刺已经凑到了咽喉。左嫣然奋力来救,却被另一名杀手缠住了鞭子,女子到底气力不济,被对方一绞一缠,顿时软鞭脱手,高高地飞了起来。
长短不一的三棱/刺闪着幽幽的寒光,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二丫心中再无侥幸,闭目待死。
一时间倒是想起了这些年的经历来,当初别院中的小小女霸王,孩子气地“看上”了一派贵公子气的南宫清晏,磕磕绊绊地走上习武之路……脾气和软的穆白,好看到有些凌厉的南宫,沉默寡言而细心的忠叔……
当初死活要习武,或多或少是为着南宫清晏的缘故,然而这些年下来,这心思竟是淡到若有若无了。二丫想,自己是真的喜欢江湖的,不走出那一方小小的院子,如何知道天地辽阔?跟着忠叔习武后,走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人,短短几年,竟是比大部分女子的大半辈子还要精彩。
年岁到底不大,面对残忍的敌人,二丫心中免不了骇怕,握着刀的手半是脱力半是激动地发着抖,但以上的念头闪过,竟也模模糊糊地升起了一股“此生无憾”的豪情来。大约是出现了错觉,眼前竟然隐隐有熟面孔一闪而过,依稀是当初让她接触截然不同的新世界的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