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婆婆一噎,没好气地白了穆白一眼:“小滑头,以为戴高帽和激将法就有用啊?你知道这事儿多难处理么?漏了一个跑出去都可能害了无数无辜的人,难不成还派人一个个监视着?”
他们这会儿自是抱着做好事的心理,万一不小心变成了纵虎归山,那些潜在的受害者不无辜么?好心办坏事,有时候其实并不值得原谅,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善良,一拍脑袋草率决定一件事,哪怕初心是好的,带来了坏的结果也不能免责。
“不是立刻便放了。十恶不赦的自然要处决,尚不明确的,有心向善的,先留在教内,唔,可以安排他们做做事,养养性子,日久见人心,先过个十年八年再说吧。”南宫清晏摇摇头,“一时之间考虑不周全,但想来给他们一个容身的地方,哪怕不自由些,也不算亏了他们了。”
南宫说话总是很沉稳,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从小便是小大人的模样。琼花婆婆看看他,再看看眯着眼睛笑的穆白,终于也露出了一点笑意:“老婆子知道了,不会让教主失望的。”
事情交代完毕,穆白和南宫不再耽搁,双双启程。琼花婆婆有些感慨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双黄蛋凑过来:“人都走得没影了,你还看什么呢?”
琼花婆婆回过神,脸色说不出的轻松:“我教这个教主,大约真的是选对了。”
两世之间,有许多事变了,里头的人,却都没有变。前世的南宫和天魔教众人在患难中相识相知,这一世没了那么多磨难,该彼此欣赏的,也依然悄悄地发生了。
穆白二人不知琼花婆婆的心思,匆匆忙忙地赶着路。忠叔当时不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走的路线相当诡异,一直在往深山中跑,根本没有像样的路,肆意生长的灌木丛密密地挨在一起,张牙舞爪的刺藤纠结成一团,冬日里水量不丰的小溪有气无力地流着,雪地里觅食的小动物抬头惊见两道巨大的影子掠过,吓了一跳的同时,树上掉下来几只惊魂未定的小松鼠。
万籁有声,却无人踪。要不是又找到了几处忠叔做的记号,穆白都要怀疑他们走错方位了。
前头是一片黑压压的森林,虽然外边的日头已经升得颇高,里头却是雾气都未散尽。地上有厚厚的一层腐叶,散发着潮湿的味道,水桶粗的树干,密密层层搭在一起的树枝遮天蔽日,冬日不落的常绿叶子上有水滴不时落下来,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穆白沿着来路看了看,回忆了一下前一个标识,的确指向这边,问南宫:“我们从上头走还是下头走?”
以两人的轻功,从树梢上掠过不算太困难,只是这样一来要发现忠叔的记号就难了。但从底下过的话,西南山林多瘴气,虽然不似夏天那般厉害,万一遇上了也难受得紧。
南宫清晏看看前头黑压压望不到边的林子,虽然完全不惧,不知为何,却稍稍有些不安。想了想,从衣摆上撕下长长一片布条,将两人的手腕缚在了一起,中间空出一小段布带,方便行动。
穆白哭笑不得:“喂,我问你怎么走,你弄这个干什么?难不成我还会走丢了?”
说起来南宫还跟小时候一样,有时候老成得厉害,有时候又幼稚得有些可爱。
“我相信你的本事,只是这样我心里头踏实。”南宫清晏将穆白那一端的布带系好,仔细打了个结,拉了拉,满意道。
穆白:“……”算了,你开心就好。
最终决定学人猿泰山,从树杈上过。穆白弯着腰缩着脑袋在横七竖八的枝丫和藤萝间钻了半天,觉得丛林探险并不太好玩,感觉自己成了一只大号无毛的猴子。
林子渐渐深了,树荫越来越密,阳光越来越暗,雾气愈发浓重,后来竟是隔开几棵树的距离便看不清楚了,空气中带点霉味的湿气越来越大。穆白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越深入其中,心里莫名地便发起虚来:普通的林子会有这么大的雾气?忠叔所指的真的是赤眼幻蝠吗?难不成这林子里头有什么另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样的情况,哪怕忠叔留下了线索也找不到,忠叔这么周密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么一想,穆白觉得,他们应该再往上走走,冲到树冠以上,在大太阳底下四下看看,说不定便能发现线索了。
南宫清晏显然也觉得不太对,放慢了脚步。两人速度这一变慢,周围的雾气便渐渐地裹了过来,似乎要将两人吞没。
穆白看着那缥缈的雾气,总觉得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头藏了不怀好意的怪物,他谨慎地按住了腰间的剑。就在这时,南宫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忽然动了。动得没有任何预兆,刺啦一声,系在两人手腕上的布条绷到了极致,忽然断了。
穆白一惊,立刻去抓南宫的手,触手所及的手掌却滑软到诡异——跟没有骨头一般,心知不对地立刻放开,南宫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茫茫的雾气中。
穆白慢慢地收回脚步,恢复了按剑的姿势,蓄势待发。他自然知道自己和南宫都不知不觉中着了道,最有可能的,便是擅长制造幻觉的叶三娘。她是想怎么做?躲在浓雾后头偷袭?趁着地利之便使毒?或者干脆借用幻觉让自己和南宫自相残杀?
事到临头,穆白心里头倒没那么疑神疑鬼了。他清楚自己的斤两,也清楚叶三娘的身手,只要小心些,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看看手上只剩下一小截的布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