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满心欢喜老爷在夸他,想必还知道点什么,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再说了,“大人,在下实力不济,还是您说说吧”
陆飞将地上的卷宗一一捡起,又一卷一卷地码了回去,在地上形成一层层大小相套的圆环,“李师爷,你看呀,这城东南西北先后都发生过类似的案子,如果按时间前后把整个案件分成早、中、后三段,再把这早中后三段依次相连,连成三个圆环,这,这你能看出什么?”
李顺这次还真不知道,“什么?”
陆飞微微一笑,走到椅子边,坐了下去,“李师爷,这宿松县城里的建筑布局你了解吗?”
“土生土长,自然了解一些,大人这是何意?”李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陆飞胸有成竹,嘿嘿一笑,指着地上的几个圆环说道,“这些案发地点我目前还不知道具体在哪,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按照我码放卷宗顺序一层层来的”
李顺有些不相信,忙蹲下身子又细细查看,边看边说着,“大人,您真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呀,的确如此”
陆飞也走了过来,蹲着,“这每次被盗的数额并不大,而且以现银为主,被盗的几样首饰也不怎么值钱,这说明案犯没有多少经济头脑,可能大字不识,再看,这早期的案发时间都在子夜,而到后期基本都在后半夜,这就说明,案犯离依次作案的地点越来越远,需要时间去往返,这一往一返之间肯定是要在天亮之前赶回老巢”
李顺似乎有些明白了,缓缓地点着头,“经大人这么一分析,案情似乎越来越有眉目了,每次失银并不大,也基本可以排除是外地人所为”
陆飞突然站了起来,指着门口说,“这样,你现在去找汪县丞,让他给我找一张宿松县城的地图来,越快越好,越全越好”
其实破这种无头案也并非是什么难事,按现代犯罪心理学来说,作案人一般都会选择自己熟悉的环境下手,之后随着得手的次数越来越多,胆子也随之膨胀,慢慢地找远一些的目标下手,这样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个作案半径,再把这些案发地点串联起来,那就会是一个以案犯为出发点的圆,只要确定这个圆心,这样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当然了,这一切都还只是陆飞的推断,到底事情的真像是不是这样还要等案件侦破之后才能确定。
不一会,李顺拿了份卷轴急急地跑进了值钱,随手把门给关了起来,“大人,你看这个行吗?”
陆飞把卷轴在桌子上摊开,卷顶一行字,‘大唐宿松县治内外图’,这份图地标很模糊,基本没有什么地名,不过对宿松县城的基本格局还是能一目了然,民房和街道看得也很清楚,至于哪条街叫什么,一问李顺那当然就清楚了。
陆飞让李顺把所有的案发地点都在地图上标出来,早期案发的用一个点,中期用一个小圆,后期则用三角形。
半个时辰过去了,李顺伸展着胳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说道,“大人,都标记好了,您看看”
陆飞正站在窗口乘着一阵阵的凉风,闻言便来到桌边,把地图给放正了,看了看脸上浮现出一丝舒心的微笑,然后拿起毛笔,在地图上用三根细线将三种样式的图标分别连接起来,这样就直观多了,果然是三个不算太规格的圆环相套,再在三个圆里画上两条垂直相交的直线,画完,便把毛笔给扔在一边,仔细地端详着。
“这”陆飞将手指停留在那个两条直线垂直相交的中心点上。
李顺凑过来眯着眼瞅了瞅,“南市口?大人是说案犯在南市口?”
南市口是城南的一个小地名,离县衙有隔着几条街,离城南门二里地左右,那里是城南集市的交汇处,商铺林立,很是繁华。
陆飞若有所思地说着,“南市口,好,李师爷,委屈你两天,等这案子结束你再回家看老婆孩子吧,先帮我去这南市口盯几天,一定要将这人找出来”
李顺眨了眨眼,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大人,这......这南市口日日来往不下数千人,常住的也有好几百口子,这人手不够吧”
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陆飞当然早就考虑过了,来往的形人那肯定先不考虑,主要是针对常住人口,再把范围缩小点。
这人会去偷,那必定家境不好;能在黑灯瞎火里几个时辰之内往返作案地点,那必是有些体力的;连十几文钱的首饰都能偷的,那必定是见识不多的;半夜作案,忙活了一晚上,白天那肯定是要睡觉的;偷盗案没发生之前生活困难,而后生活大大改善的;综合这些特点那就简单多了。
李顺听完陆飞的这一番推论,暗暗称赞:好细腻的心思。转身便出了值房,去招呼衙役们蹲点去了。
找准了地点,也推断出案犯的基本特征,接下来那就等着大功告成了,这看起来一点线索都没有的无头案,想不到在几个时辰之内便清析明朗起来,看来凡事只要找对了方向,顺藤摸瓜下去一切东西都没有难度,一个从值房到后衙之间的一段路,居然能让案子起死回生。
等李顺离开,陆飞也伸展着胳膊哼着小调准备回后衙小靠一会,这晚上还有个饭局,吃这老县丞的,不吃白不吃,最主要就是兜里半个子都没有,这可能是大唐朝有史以来最穷的一任知县了,身无分文。
陆飞径直穿过那道拱门,没走上几步,就听到刚离开的李顺又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