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七级风浪,把岳文颠簸得几近昏迷,他抖抖索索地掏出电话,也管电话那端是谁,终于接起电话来。
“船马上要翻了,资料放在密封袋中,一定要打捞上来!”一瞬间,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他仿佛清醒了许多,看着满船的人仰马翻,这些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还有请来的专家,“我们的专家,一定要救他们。”
电话突然没了声音。
“岳文,岳文,”蒋胜扯着嗓子喊开了,他拿着电话不断拨打着,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
打电话时,蒋胜的手机是打到了免提上,岳文的话他们都听明白了,这个开发区最年轻的局长已经往最坏处考虑。
这几个人,多年工作,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过,早把一颗心磨得僵硬,此时却让岳文一句话触到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
“我马上联系市委办公室,请求海军支援,协助搜救。”霍达表情很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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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没电了。”岳文顺手把把手机扔到一边,“走吧,老几位,让我们上演一出《泰坦尼克号》,我是杰史,露丝在哪?”他顺手把用塑料袋封好的资料掖在胸前。
“恁两个熊货,死到临头嘴还不闲着!”这是方秀兰对他们父子多嘴多舌的评价,可是现在岳文的贫嘴,船上没有人响应。
“走,都到甲板上去,”岳文强忍头晕命令道,“大家都有救生衣,船不翻,我们不主动下海,如果船翻了,下了海,我们互相挽住胳膊,”他看看汹涌而至的巨浪,又补充道,“就是被浪打散了,记住,活着!”他再也笑不出来,“为了你,为了你的家人,活着!”
悲壮,绝望的悲壮情绪,悄悄在船上蔓延,在大家的心头积淀。
这个乐天派的局长都说出这种话来,大家的心随着船一起下沉。
大学时,岳文最喜欢读的小说就是余华的《活着》,最喜欢看的电影是梅尔吉普森的《永敢的心》,但当他真正清醒地面临死亡,才真正体会到行刑前威廉华莱士的犹豫与不安。
那,就活下去!
“我们不是必须要死!海事处、边防、港口、海洋渔业的船就离我们不远,我们一定要坚持,一定要活下去。”他的心就象是船帆一样,被海风吹起了旺盛的斗志。
“活下去。”曲丰收紧接着说道。
他看看船长,船长看看其他人,这支队伍,专家大多是通水性的,也有海洋里训练的经验,但岳文和几个港航局的工作人员却是游泳馆里的常客,从没有在大风大浪里游泳。
“活下去。”船长道
“活下去!”一个技术人员的声音很是颤抖。
“活下去!”下一个声音很坚定。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声音慢慢汇集成声响,在海浪间回荡。
“好,海水快没上膝盖了,大家都把棉衣拖掉。”
“对,”船长如梦方醒,“不能穿着棉衣再穿着救生衣,那救生衣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可是太冷,别没等救上岸再被冻死了,不是说船快到了吗?”有人提出了异议。
岳文看看他,什么话没说,自己脱下棉衣,曲丰收,港航局的工作人员也脱下自己身年的棉衣。
……
晚上九十点钟,芙蓉港的灯光彻底看不见了,船上一阵惊慌。风越来越大,船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只听“砰”的一声,船开始倾斜。
一行二十几个很快被一个浪头打进了海里。
晕,只有无尽的眩晕。
冷,只有无尽的冰冷。
在甲板上想得好,不得不说,《三国演义》影响了岳文一辈子,他想象曹操一样,把这二十几个搞成连环战船但是,在天地海洋的伟力面前,人的身体不堪一击。
一个巨浪打过来,人就都被打散了。
短暂的眩晕后,岳文心里倒没了慌张与害怕,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活着,一定要活下去。”
他的手脚很快冻得僵硬起来,一个大浪打来,漩涡又把他吞没了,岳文感觉自己被浪头拍到了海底。
可是,并没有到海底,因为大浪一个接着一个拍在他的脑袋上,岳文满眼都是金星,依稀间,他看到前面有一只红色的救生筏,可是这脑袋给拍晕了,也给冻僵了,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缓过劲,脑子中才给他下达了命令,那是一只救生筏。
他拼命地游了过去。
风在耳边,七级大风没有一丝回响,因为耳边只有滔一的巨浪砸落水面的狂轰。
岳文的腿都冻僵了,根本蹬不出去,没办法,他只好用手来划水。
风浪太大,他左冲右突就是靠近不了救生筏,危难之中,一只手推着他,艰难地朝救生筏游去。
“老曲!”
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感动,岳文的眼泪瞬间又凝成了泪冰。
爬上救生筏,两人冻得上牙直打下牙,手都不听使唤了,可是还是用手划船,根本不顶用,只能在大风中拉起最近的人,其他人,真是听天由命。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落水者…….
时间,此时已经没有时间,,人站在死亡的深渊面前,时间已是未知数。
也不知漂流了多久,岳文感觉自己就快支持不住了。
小时候,有首歌叫《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