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采这辈子,统共只逼过自己两回,一回是高考,一回是毕业后找工作。倒不是她知道这两回对人的一生有多重要,而是因为她清楚,那时短暂的自我逼迫,能得到人生的长治久安。
说实话,即使穿越过来,殷流采也不曾把自己逼到那份上,也许是因为她之前因为毕业找工作逼过自己了,也许是因为心底明白,即使她逼自己,故乡回不去,往事追不回。当然,现在想想,如果千万年后的真仙界也有个贯湖真君,她没准那时就开始逼自己,想办法回地球去啦。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敢问贯湖真君,能不能帮我回到灵魂上的故乡。”一是怕贯湖真君也说不能,二是怕真能回去,左右为难,三是怕回去后沧海桑田,时移世易。
不能离爱,故有所怖。
“还怕再也见不到你啊,苏世襄,怕你后悔,也怕你根本不后悔。人不能离爱,心中所怖是不是会越来越多,我就发现自己怕的东西越来越多。”叹口气,殷流采没放纵自己再去想这些,而是强硬无比地,把所有心神都放回到修行上。
“我以为时间是仁,也是爱,但时间和法则秩序有什么关系?宇宙天地之行就是秩序与法则,关时间什么事。”殷流采轴起来,绝对属于死活转不过弯来的那种,而且往往这样的时候她还格外较真,但凡有一点想不通,都不会将就着过去。
道不应勉强将就,勉强将就来的必然不是道。
就像……就像勉强将就来的,不是良缘一样。
“啊,不想这个。”
“师尊应该收到我留讯了吧,关键时刻,有个好师尊太重要了,即使我自己没法打破时间壁垒,师尊也一定行。”想着还有大腿能抱,殷流采心中的紧迫感彻底松开,整个人陷入无比舒展的放松中。
此际,天上白鹭裹流云而过,阳光均匀地将一层淡金涂在天幕上,连白鹭也染上几分异彩。也许是这些滩涂中的白鹭鸟儿已与她相熟,又或许是她看起来十分无害,几只白鹭飞停在她身边的矮松上。几乎是殷流采一伸手,就能摸到,她不想一伸手将精灵一般洁白漂亮的鸟儿惊飞,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把灵果撒出去。
起先白鹭像是被她忽如其来的动作惊吓到一般,扑翅欲飞,但或许是见殷流采没再动,拍几下羽翅又停下,小小的眼珠子不时戒备地看向殷流采。虽然是灵气蕴养下生长,略有灵智的白鹭,但习性和寻常白鹭没有太多不同,比如爱吃鱼虾与贝类,是以果实类食物对它们的诱惑相当小。
“咦,灵果都不吃,这个可好吃了,一株藤上,十年才结几串,我平时都舍不得吃的。”作为一个美食爱好者,殷流采一直认为,她喜欢吃的东西,大多数人都喜欢吃的,“那你们吃什么?”
殷流采睁着眼睛看那几只白鹭好一会儿,才想起时不时在水边的浅滩能见到白鹭扎堆觅食,手一翻从水中摄出一把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一把鱼虾撒过去,白鹭鸟儿连羽翅都没拍,直接就踩着细细的脚蹦过来,对着在地上弹来弹去的鱼虾优雅地低头进食。
如此喂过几次,几只白鹭明显得寸进尺,离殷流采越来越近,越来越不怕她。到最后,她慢一点,白鹭鸟儿还围着她叽叽喳喳,直到吃饱它们也没飞走,而是悠然地在她身边的矮松上梳理羽毛。殷流采伸手去撩,它们躲也不躲,任由她撩,不时还亲昵地轻啄一下她手指。
“千万年后的鸟儿可不像你们这么好撩,给点吃的就给摸毛,太……”殷流采忽住声,多年前看过的一篇文章中,某个作者也如她一样在林下逗鸟,逗着逗着那个作者在文章最后反思——究竟是时间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在时间里改变了整个世界。
擅长胡思乱想的人,也可以说一句勤能补拙,因为知道自己想一点半点不能想到正确的点上,于是漫天漫地无边无际的瞎想,早晚她会找到那个正确点。殷流采极其擅长抓住刹那间流过自己脑海中的念头,她就好比那个宁杀错不放过的,但凡有可能,她都不会将其轻枞。
“时间,秩序法则,人类社会,法律道德。时间之于秩序法则,就好比社会之于法律道。”也许在别人那里未必能说得通,在殷流采这里,她瞬间就理解了,时间和秩序法则的关系。于是她明白了,自己最开始的形容并不正确,但不必纠正,因为她已经找到那个“正确点”。
“原来是这样,真君你快回来,我明白了。”
自然,这么喊贯湖真君听不到,殷流采就找上门去,把她找到的正确点跟贯湖真君说。贯湖真君轻舒一口气,这才是道有万千,人人殊途,之前殷流采那些想法,根本是……远在万万千千之外。
“你能找到便好。”总算可以开始修炼,而不是天天与她讲解,贯湖真君冷眼旁观着,也许殷流采就是要给她部修法,让她自己参悟的。她这样委实不适合有师傅手把手领着候选,难道那位化嗔真君放手得那么彻底。
因教了殷流采这么个只能自己开悟,别人怎么讲都不通的,贯湖真君找到了一个全新的教导弟子的理念——因材施教,因人而异。
这时谁也想不到,此时的蝴蝶一振翅,会对千万年后的真仙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哪怕殷流采知道蝴蝶效应,哪怕她看过不少穿越剧,真到这里一时半会也顾不上那些。
一晃匆匆百年,殷流采将将进入化神后期,这关窍却不易破,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