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采进入化神中期已经很久,所以,没有人会想到,她会在这样的时候,忽然一脚将大乘的门踢开,踢得又简单又粗暴,还完全不顾天时地利人和。化嗔真君于缠斗中抽空回头看殷流采一眼,糟心的徒弟真是一刻也不得安宁,这紧要关头,谁得空顾她,这紧要的关头,但凡有什么不对,都得倒大霉。
“阿采,你先走。”
自然不是回真仙界,法则不回归正位,真仙界的天道无法接他们回去。化嗔真君叫殷流采走,也不过是喊她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避开。
殷流采:要是能走就好了。
要以她意愿为转移,她怎么都不会傻傻地临战突破,但殷流采想走时已经不能动弹,整个人处在一个玄奥的状态中。好似是她转瞬化作轻风,拂过千万山万水,吹来桃红柳绿,又好似她化作水,时而漏漏湲湲,时而飞花溅玉。又或成为天上无数星辰中一枚,见证宇宙间无数生与灭,仿佛又有时可触摸到冥冥之中,那不言不语却普遍存在于宇宙间的法则。
她知道,她走不掉了,她只能选择在别人打架的时候入定,并且伸手将大乘的门推开。至于那边,殷流采拼得自身修为不保,也传音给化嗔真君:“师尊,当年洗墨池边,我如何被天地之念感染,便如何感染天道。”
化嗔真君也修一念定乾坤,虽然要受天道压制,但法修受到的压制反本身就要低过其他修士。接到殷流采的传音,化嗔真君也犯了和殷流采一样的愁,他一人如何幻化处无数念。
殷流采的解决办法是背靠地球,而化嗔真君,便只能说他们不愧师徒情深,两人最终的解决途径都差不多。化嗔真君曾为一国太子,也算是见多识广,倏忽之间便想到真仙界皇室那面并不为外人知的留音壁。
“留音壁上,显露的是世间所有官员的官声官评,且都是百姓心中最鲜明的评判、所以,留音壁上,有许许多多不同的声音。有些会很快消失,有些却像是长明灯一般,永远都在哪里。或者,正可借来一用。”化嗔真君说罢,于识海中造念,眨眼间,留音壁中的无数声音,一条一条化作微小的念。
念中有爱有憎,有怨有怒,有单纯的喜恶,也有具体到某件事的细节。无数念造出来,化嗔真君也不免有些失神,但他到底是渡劫期真君,又曾堕入魔界,心性之坚毅,非一般人能比。
片刻迷失之后,化嗔真君便自沉迷中拔出心神,继续瞬间万千念地造着。幸亏他曾为一国太子,若不曾接触,怎么能造出那么多完全不同的念来。
在造念同时,化嗔真君也不时加入他的念,比如来不及问殷流采的问题:“为何阿采不受虚灵界天道压制?因她来自于异世,还是因那里的天道更强大于真仙界与虚灵界无数倍?”
“曾听闻,界与界之间,亦有高下之分,这高下不以界中生存之民而分,乃是法则中冥冥判定。如此说来,阿采所来之处,天道之强大,宇内难有敌手。”
忽然之间,化嗔真君感受到了一念掺杂而来:“宇宙间,何来吾这敌手。”
不是殷流采所来的地球的天道之人记,而是来自来苏运,这个虚灵界天道的化身。皆因自视甚高,皆因不将宇宙间其他界面放在眼中,才敢于窃取上道气运,否则真正明白的天道,便是人类肯赋予人格,拥有真身,也绝计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所以,只会是虚灵界的天道,化嗔真君不喜不忧的以念作答:“吾家弟子有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间自有强横者,也有比强横者更强横的存在。”
“纵她不受我压制,也不能论定。”
“你连她且不能压制,宇宙间,便有许多不能压制的存在。早晚法则会重临此界,届时,天道君欲何处去,欲如何从?”
“与尔何干。”
“本不干,如今却是干了。”
虚灵界天道的念中,确实已经有了起伏,化嗔真君便知,殷流采的想法是对的。化嗔真君于是又把这发现加进新的造念中,对于殷流采,化嗔真君在解了一个疑惑后,生出了更多疑问:“阿采为何总是这样别出心裁,花样翻新,是她所来处的人都一样,还是独她想得特别多,虽万中只一二能想对,却因想得多错得多,对得便也多。”
“这便也算是天道酬勤,笨鸟先飞。”
“为何酬勤,吾不酬。”
“人若勤,天不酬,亦能自酬,人世间,本就并非事事需天道。人间自有人间道,尔为天道,本应公而视之,不偏不取,为何忽有偏有取,不公而视?”
之后,苏运没有再传来任何念,化嗔真君抽空看一眼殷流采,挺好,关窍破得很顺利。在没有真仙界天道护持的情况下,在虚灵界天道还要拖后腿的情况下,殷流采现的状况缓而平稳,便是最好的消息。
化嗔真君舒口气,继续造念,有个东一出西一出,上一刻天边飞鸟下一刻湖底沉鱼的弟子,有时候还是要占点便宜的,哪怕更多的时候只能徒添烦恼。
在化嗔真君叨着殷流采时,殷流采正在遭受计不清点数的伤害值,她发现天道能化人,人也可以合天道。天道化人法则不许,人合天道,却在法则允许的范围之内。殷流采好歹是个历史生,神话也是中国历史的一部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洪荒之时,鸿钧合天道的掌故,正是因为知道才被吓得不轻。
“所以,地球是由鸿钧大神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