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以龟甲之术占卜,必焚香煮鹤,静心待之,鬼谷奇才出世亦不能免俗,流光却信手拈来,这份淡定从容,让张良震惊而佩服。
秦二世而亡啊!他心中慨叹,不知是该去相信还是不信,可……他讪笑,喝下最后一口冷茶,将方才的谈话全部吞入肚中。
这样的言论,不管是秦还是反秦,皆都不喜,难道真的是……他心绪激动,已然犯了魔怔。
压了压心情的波动,张良起身,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有些人,终究不能强求。
转身给奴仆发了信号送钱过来,张良就出了陋室。
出乎他意料的是,第二日张良一番乔装打扮离开淮阴出城时,却在城门之外看到了英姿飒爽的道姑,正是流光本人!
“先生竟然不告而别,岂非妄为读书人!”流光把玩着用布包裹起来的天枢剑,笑着开口。
张良上前,开口:“这是……”
“昨日我也思虑了一番,觉得先生的话甚有道理,故而决定与先生一同离开,若是可以,也当救一下为天下大业赴汤蹈火的先生。”这就是玩笑话了。
张良并没有当真,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至少有一个高手在身边,他也安心不少,遂点头,刚要开口就被打断:“哦对了,你给我的钱我看到了,出手挺大方,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人!”
……
流光将剑负于背后,马尾一甩,往前走去。其实出去走走也好,昨晚不知为何,在说完那一番卦象后,便心绪不宁,及至天明,张良悄然离开,她更甚辗转反侧,她练剑三百式,依然无法宁静。
她知道,节点来了。
流光在剑道之上,一向很有天分,但天分如何化为自己,就需要十足的悟性和毅力了。她立刻就为自己算了一卦,卦象不明,却指向了城外。
城外,她只来得及带上了自己的签筒和天枢,急掠而行,终于在城外看到了张良。
在看到男子温润睿智的双眼时,心一下子沉寂下来了。
方才的喧嚣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觉。
流光忽而就悟了,她当下就决定——要跟着张良行走四方,唔,顺便还是蹭个饭,天知道眼睁睁地张子房离开,她的胃发出了多大的抗议。
张良看着女子潇洒的背影,虽然不清楚她为何改变了主意,心里却起了不知名的开心。
——因为她说,他说的对,是来护他周全的。
奴仆早已将马匹准备好,两人上了马,流光看着张良和那奴仆耳语了几句,那奴仆就谨慎地告退,不知去向。
她挑了挑眉,什么都没问,双腿一夹,轻呵一声,马蹄四起,扬起烟尘一片。
张良并没有告诉流光他们二人要去哪里,她也并没有开口,是日,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
小镇清贫,其名连博学如张良都未听闻过,两人一进镇子,就受到了无数双眼睛的凝实,这个镇子——不正常。
忽而,一阵清风飘过,流光似有所感,眼睛忽而一亮,张良都没看到她动作,就感受到自己已经退步十数之外,而刚刚他站立的地方,已经有一块大石头凹陷下去。
他心中胆寒,又十分疑惑。
“来者何人!”声音浑厚又张力,是个连外家功夫的高手,流光下了判断,身子轻盈一跃,跳到了石头之上,站在高处,一览无余。
“暗中伤人,不问缘由,这便是仁者所为?”流光看着周围的老百姓,心中甚是诧异,寻常人看到江湖人斗武,定然躲之唯恐不及。可这里的人,她眼珠子转了一整圈,看到少有人躲的,更有甚者还停下来坐在板凳上,似是要看上一场好戏。
“宵小之辈,何足言仁!”虽是这般说,流光却见不远处的大巷子里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手握双捶的力士铿锵而来。
这世上武功,唯快不破,却可以力破之,她想……是她的剑快还是对方的力气够大呢!对方似乎把他俩错认成什么人了?然而流光却没有一句要解释的模样。
她解开天枢上的布条,随手一扔,布条随风飘扬,正好落入后方张良的手中:“接着!”
灿然一笑,然后便迎了上去。
金属碰撞间,有火花肆意,流光以前在大唐也遇到过以力见长的对手,甚至西湖藏剑山庄的重剑无锋也是……算了,想起小伙伴转起大风车把自己转晕的场景,流光挥剑,决定投入这一场战斗。
力气似乎天生神力,一对双捶重达千斤却舞得虎虎生风,密不透风,不过如果仅仅是这样,是伤不了她的。
太极生两仪,两仪剑法讲究的便是飘逸灵动,捉摸不透,流光已沉浸在打斗之中,张良抱着签筒和布条站在镇门口,心中虽是担心不已,却仍然被流光的剑法所震慑。
他出生权贵,生来便见过许多的剑客,甚至韩国未破之前,家中也豢养了不少剑客,他们出剑或快或慢,也是各有章程,但……流光的剑法里似乎有种不一样的东西,他看了十数回合,握着签筒,忽而顿悟——这是道法。
黄老之说,世上多有推崇,他自己也颇有几分心得。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流光第一次对敌,说实话,比她平日里练剑,大相径庭。
他心中摇了摇头,难怪人家半点不避讳他。
心中思绪万千,可双眼却一直紧紧盯着前面打斗的两人,只看那力士见战事胶着,却也是粗中有细,他虽力大无穷却也抵不住长时间的打斗,便舍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