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上的冷香是如此的真实,甚至腰间的温度更是烫得她有些心旌摇曳,她自小在昆仑山上长大,看到的永远是蓝衣白雪。
情爱这种东西,在纯阳似乎就像是绝缘了一样,她的师父是孑然一身,师叔是孑然一身,甚至她学成下山行侠仗义,依然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孑然一身。
大唐的江湖上,江湖少侠,万花藏剑,她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可那些都是朋友,可以仗义执剑,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流光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姑娘,懂得选择对于自己最好的东西,就像村里破亡之后,她一步一个脚印步上了昆仑,拜在了师父门下。
就像她专一剑道,便可成为纯阳青年弟子翘楚。
就像……她拒绝张子房一样,很多东西,知道的人比不知道的人,永远要决绝许多,只一点,便可推翻所有的东西。
她,不属于这个时代。
这一点,足矣。
“对不起。”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不过三个字。
张良是聪明人,他从小学习儒家之道,做不来勉强别人的事情,听到这三个字终于还是放开了拥抱流光的双手,他的手同样有些冰冷。
其实,他也是有预感的。
甚至他为了掩饰脸上的狼狈,转身进了里屋,抱出来一柄剑,这柄剑——自然就是天枢。
第一次向心爱的女孩子表白惨遭拒绝,就是淡定如张子房也难免失态。但他是个聪明人,流光在他面前几乎不设防备,他看得出对方对他有情,却这般坚决地拒绝了他,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他心思回转,终于还是定格在了天下大势。
张良从不掩饰自己想要杀秦王赢政的心,就像流光从不掩饰看好秦国能够一统六国一样,他到现在还记得淮阴城破败小屋里,流光就着他写下的秦字,披下了“秦二世而亡”这样的卦象。
如果真的是这一点,张良张了张口,看到了流光眼睛里似乎还有其他什么东西,这种东西似乎就要控制着流光要飞走一般,他心下了然。
不是这个原因。
流光一把接过张良手中的天枢,开口道:“那大力士在何处?”
“在天门关附近的一处山谷里。”
张良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多谢。”流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双手抱剑行了个纯阳的执剑礼:“子房,有缘再见了!”
流光几乎没有给张良出口挽留的机会,她说完就直接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远方,就像那日晚间小镇大火,张良在树林里急速穿行,却仍然不能看到前方的流光。
直到莲姬过来敲他的房门,张良才渐渐回过神来,他终究……还是太过弱小,连喜欢的人也留不住。
“既然喜欢,先生为何不将她留下来?”
许久,张良才开口,似乎是在告诫自己一般:“强迫她留下来,便是如愿了吗?”
莲姬一听,心中也有些惆怅,她忽而抱臂跪地,恳求道:“求先生救高先生一命!”
久久,都没有声音响起。
莲姬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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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高渐离并未被处死,只是被刺瞎了眼睛关在秦国宫墙之内,为了营救他,莲姬留在了咸阳城,意图救高渐离突重围。
张良却离开了,他本来是要返回楚地做一番策划,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去了一趟天门关。
天门关下,张良还未深入就遇上了一个人,一个他见过的陌生人。
“是张先生吗?”来人正是力士。
看到张良点头,你力士就继续接着道:“流光姑娘替我报了杀仇,她说若是我想要报恩,便在此处等一位姓张的先生。”
“你如何知道是我?”
力士挠了挠头,憨声道:“流光姑娘给我看过你的肖像。”和您长得一模一样。
“那肖像你可还带在身上?”
力士一听,立刻点头:“带着带着,俺大老粗记性不好,看人从来记不住,流光姑娘就给我画了你的肖像,我每天看一遍,就肯定不会认错人了。”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帛,小心翼翼地在掌心摊开递过来。
张良一看,可不就是他的模样。他忍不住伸出手触摸,笔触不同任何一家,简单几笔勾勒,竟然将他的神态全部描绘了下来。
他竟不知道,流光还擅丹青。
“能把它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俺一个大老粗带着它也无用,就送与先生了。”力士没有半点的犹豫。
“好,谢谢你。既然流光让你跟着我,便随我来吧。”
张良回身再看了一眼天门关,领着力士踏尘而去,而他不知道的,此刻流光正在天门关之外,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终究不同路,流光握着天枢,心想自己身边,总归还是有一样东西陪伴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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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数年风刀霜剑,流光并没有选择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这些年她游走在山河大地之上,像曾经在大唐一样行侠仗义。
早几年前,齐国就撑不住了,秦国果然一统天下,建立了秦王朝。
如此车同轨,钱同币,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比以往要安定许多,虽然百废待兴,却也比诸侯相争来得要好许多。流光走过很多地方,甚至她还出过塞外,去过匈奴,见识过数百年前的长河落日,也下过江南,一品细水长流。
不知从何时,江湖上就流传出了她蓝衣神算的名头,传闻神算不知其姓名,不知面容,不知年龄,只一手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