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琮看着杜月芷消失的那条路,陷入沉思。他见过女子流泪,说来就来,泪水要么跟断线的珠子似的,一颗接一颗,要么就如同洪水,哗啦啦淌下,关都关不住。可从来没遇到人像她那样,明明很悲伤,眼泪却落不下来。
太倔强,太隐忍,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所拥有的性格。
且,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好生熟悉。
“二皇兄认识杜三姑娘吗?”夏侯乾压抑胸中闷痛,目光有异,问夏侯琮。
“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面,你不也知道吗?”夏侯琮回过神来,唇边不由得又荡起一抹微笑:“不过她倒是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有意思。”
夏侯乾不悦。
只是他的不悦,隐藏极深,夏侯琮并未察觉。
他们今日来,尚有要事要做。
因为四子和六子被刺一案,鳯盛皇后牵连其中,太子地位亦受到威胁,杜将是太子/党之首,两人理所当然会去探探口风。
“走吧,去见见杜将军和大理寺卿。”
兄弟俩走远,周围恢复沉寂。过了一会儿,观月阁走出来几个人,少女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出情绪。
“姑娘,二殿下刚才还甜言蜜语,现在却说走就走,也不与你告别,未免也……”
少女冷哼一声:“没看到他被那贱人勾去了魂魄吗?贱人就是贱人,天生狐媚。哼,不过不管她怎么做妖,以她的身份,想做王妃还远着呢。”
她咯咯娇笑,笑声传的很远,很远。
杜月芷走得很快,抱琴和青萝提着灯,追都追不上,在后面一叠声叫着她。
她跑人一处长廊,不小心撞在一处栏杆上,将愤怒冲散了,她顺势坐了下来,抱着栏杆喘气。面纱被气流吹得鼓起,杜月芷一时气恼,摘下面纱扔到地上,这还不够,又拿脚踩了几脚,踩的脏乱,狠狠出了胸口的一股郁闷之气!
夏侯琮!你这个小人!
夏侯乾!你这个大坏蛋!
你们都欺负我!
“姑娘,姑娘,等,等等我们,累,累死我了……”抱琴气喘吁吁走了过来,累的不行,也坐在栏杆旁边,抱着栏杆喘气。紧接着是青萝,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趴在抱琴身上,手无力地指了指杜月芷,又摆了摆,垂了下去。
主仆三人走了太快,谁都没力气再来一轮了,杜月芷喘匀了气,这才发现她们走到了花园一角。这里是进花园的必经之路,晚上封园,所以来的人很少。
杜月芷摘掉面纱,站起来左右踱步,仍然意难平。
青萝歇够了,开始唠叨:“姑娘,有什么事你慢慢来,为什么走那么快,摔着了怎么办。过几日还要入宫,脸还肿着,万一再瘸了,那可怎么办……”
“乌鸦嘴!”抱琴捂住青萝的嘴:“又在乱说话,姑娘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摔着呢?”
两人叽叽喳喳个不停,忽然杜月芷道:“嘘,你们听!”
听什么?两个丫鬟愣愣看着杜月芷凝重的脸色。
“有人!”
“姑娘,你可别吓我,这里静悄悄的,除了我们哪有人来……”青萝胆子小,立刻抱住了抱琴。抱琴让她噤声,也认真去听。
月亮被流云遮住,月色暗淡,花影此起彼伏,不远处戏台很热闹,这里因为没人,反而更显寂静,只有呼吸声,非常不真实。
“来啊,来啊,呵呵,快出来啊~”一阵幽微的声音传入耳朵,顺着气流,仿佛就在耳边,痒痒的,令人炸裂。
青萝也听到了,隐隐感觉一阵阴风刮过,背上寒毛直竖,顿时双目竖立,尖叫起来:“啊!!!鬼啊!!!!”
只听那花丛里也有人大叫:“鬼啊!!!!!”
一团胖乎乎的黑影弹了起来,直直飞过来,越过栏杆碰巧摔在杜月芷怀里,温温热热的一团。又见花园里飘上来更多黑影,吓得青萝脸色青白,不管不顾躲在了杜月芷后面,紧紧拽着姑娘的袖子,闭着眼睛叫的更大声了。
青萝魔音入耳,杜月芷觉得耳朵都要被震聋了,一边忙着安抚青萝,一边让稍显镇定的抱琴提灯来。不等抱琴去,只听那几个黑影中为首的一个认出她的声音,叫道:“是三姑娘。”
抱琴弯腰提灯,照了一照,绒黄色的灯光照着她们的脚面,再往上一看,却是几个丫鬟,说话的正是气息有些慌乱的灵珠。
“吓我一跳,原来是你们,真是人吓人吓死人,阿弥陀佛!”灵珠抚着胸口,一边笑一边走过来,她方才也吓得不轻。青萝看清是她,这才不叫了,只是有些惊魂未定:“灵珠,大晚上的你们躲在花园干什么?也不提灯,也不出声,差点把姑娘吓晕。”
杜月芷:“……???”
灵珠冲青萝笑道:“对不住。我们是在找老太君的猫,猫儿性子野,又怕光,钻得很深,所以我们把灯灭了,差点要逮住它的,你这一叫,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你知道我胆子小的嘛。”青萝呼了一口气:“那猫。。。”
“是这只吗?”杜月芷淡淡道。
众人看去,只见杜月芷坐在栏杆边,膝盖上蹲着一只黄猫,毛色干净漂亮,尾巴尖儿上一点雪白,胖乎乎的,伸长脖子让杜月芷挠,眼睛眯成一条缝,奸诈又舒服。
刚才这只猫从空中落在她怀里,她虽然没看清,却也知道是只小生灵,顺手就用胳膊搂住了。
灵珠大喜:“正是它!”说着就要来抱它。
刚才还很乖觉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