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果儿挣扎的身体也安静了。
她睁着眼睛,斜睨着脖子,看那旷远的天际尽头,那一抹黄沙笼罩的暗沉边线,心里丝丝疑惑,丝丝担忧。
疑惑的是,那本是沙漠,为何会传来马蹄声?
担忧的是,这些听起来让人心头惧惊的马蹄声,莫非是来找忽里烈的?
她虽然痛恨忽里烈,可目前她和扎皮却与忽里烈是同一阵线,同生共死的。他若死,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她猛地回头,因为被嚯里按住,又加之她回头的动作太迅猛,脖颈“咔”的一声脆响,竟然落骨了,她疼的呲牙咧嘴,急道:“快带我去客栈!”
嚯里面色沉沉,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拽起马缰,向客栈狂奔而去。
坐在沙丘上的忽里烈自然也看到了前方,那危险的信号。他手中正拿着纳兰木写好的条款信息,逐一看着。
纳兰木很心细,从他说的三条信款里又分出几条,条理分明,字迹清晰,让人一目了然。
忽里烈咬破手指,按下血手印,然后把锦布往纳兰木怀中一摔,沉着脸道:“速去客栈,让万俟乞签字划押。”
“那你呢?”纳兰木皱眉,接过锦布,瞟了一眼阴沉的天际,浓眉蹙起一道峰壑。
忽里烈紧抿薄唇,眼中嗜戾之气顿现:“我去找塔哈克,听这马蹄的声音,这次来的是个军队。”
上次只是一小部分兵力。
这一次却派了大部军队,可见草原已经十分凶险,都在为争夺他手中的匕首吧?忽里烈紧捏着匕首,片刻不停地冲到马厩,牵匹快马,去了塔哈克的地方。
塔哈克此刻正遭遇麻烦。
林风阙单枪匹马,独闯孜木营帐,以一敌六,却是从容不迫,面色冰冷,眼中无物。
“林少将,别来无恙啊。”塔哈克虎背熊腰,笑容爽朗,却带着阴森森的意味。他的身后,跟着图坦,库莫等众兄弟。
林风阙高坐马头,睥睨一眼,冷道:“池瑞。”
池瑞落在忽里烈手中,他并不担忧,可是落在这几个人手中,他却不能置之不管。这些人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怎么可能会不动池瑞?
塔哈克自然知道他来这里是冲着池瑞来的,不禁冷笑连连,对一边的兄弟们打个眼色,这才懒洋洋地说道:“你想救他啊?把我们六人打趴下再说。”
“呵,六人。”林风阙冷笑,冰冷的视线从眼前六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塔哈克粗犷的脸上,讥讽道:“你确定只是打趴下?”
这话是赤裸裸的侮辱!
塔哈克瞬间垮下脸来,浓眉大喝道:“兄弟们,上!”
几人蜂拥而上。
以一敌六的战争眼看就要一触即发,空中突来一道穿云裂帛之声,长箭凌空而来带着喢喢风声,强悍钉入六人包围圈内,落在林风阙的马蹄前。
林风阙脸色一变,抬头望去。
忽里烈威风凛凛,眼内漆黑一片,却是气息急喘,抿唇冲了过来,大喝道:“都住手!”
塔哈克看到他,脸色极不好看,近乎是指责般地挑眉问道:“你这是何意?你可知道他是谁?前shí_bā_jìn军头目,如果不是他……”
“我知道,但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有大批部队从沙漠那边来了,我猜测,是统治北方地区的伽虞氏。”
忽里烈急急打断他,告诉他此刻危机的情况。
果然,一听他这话,在场几人均是脸色几变。
“你说有北狄军队穿越沙漠而来?”问话的是林风阙。
忽里烈浓眉紧缩,扫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几人,点头道:“嗯,如果我没猜测,他们是来寻我的,或者说,寻我身上的金汗匕首。”
金乌氏·纳乌一生峥嵘,死后亦风光。
他所统治的部落和群域,只认他曾经在长生天面前起誓过的那把缠金匕首,所以,想要征服纳乌的领域,首先就要得到他的这把匕首。
如今只是北方部落出动,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
忽里烈想的深远,垂眸凝眉,没有看到林风阙在他话落之后眼内一逝而过的精光。他看着眼前之人,淡淡开口道:“我可助你。”
忽里烈猛地抬头,眯眼问道:“你说什么?”
“我可助你。”
还是这四个字,却少了一丝清淡,多了一份清冷的料峭山寒。林风阙就那般俊目幽静,如沉在深潭里的暗石,幽凉深冷。
忽里烈反应过来后,抿了抿唇,却是笑了:“传闻中的shí_bā_jìn军头领可不是这般友善之人。”
助他?
必然有着条件。
忽里烈这个时候也不紧张了,他知道,林风阙既然开口了,必然是有了更深的打算。这个男人,从他罩面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不简单。
只要条件能够接受,他自然乐意有人帮忙。
林风阙面对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冷峻的面容不变,眼底氤氲着一片浮光,开口道:“我要北面从雪莱山到樊茵河这片区域。”
樊茵河是一道分水岭,以北是北狄的散落部民,以南是南汉的边防重地隅州。而雪莱山则又是通往以北草原要塞之地的屏嶂。
实话说,林风阙的要求有点过分。
塔哈克几人听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凶光,尤其是库莫,宽刀在他手中鸣鸣作响,恨不得立马将林风阙斩于刀下。
但是塔哈克没发话,他便忍着没动。
塔哈克自那天对忽里烈讲了祈纳山一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