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阙眉心狠狠蹙了一下,他迅速从深九手中拿过西洋望远镜,大手一伸,撩出一帘空地,把望远镜架在眼前看着。
可是,滚滚沙浪,翻尘湮天,除了那一张极为显眼的玄鸟旗之外,其它的却是再也看不清楚了。
他把帘子放下,收回望远镜,静静道:“是与不是,且等三天后。”
三天后。
空荡的客栈迎来了一队人马。俱是穿着紫衣,头带红幡的人。这些人要比南汉的汉人个头高大,面目粗砺,但比之草原狄人来讲,他们又显得削瘦而挺拔。
“我说,这么大一个客栈,怎么连个人都没有?”一大群人翻身下马,冲进客栈,发现客栈静悄悄的,其中一人操着浓厚的南汉北音,语气不清地嘟哝着。
跟进来的几人目光深凝,远远打量了客栈一眼,随后各自找位置坐下,坐下后,才有人接话:“****,这客栈不会是个鬼屋吧?”
咚!
他话刚说完,脑袋就被人敲了一下。他瞬间“喂喂”两声,掉头道:“谁他妈——”打我。打我二字还没说出口呢,在看到来人时,嘴巴一闭,屁股立马就挪了地,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王少,你请坐。”
“唔。”
王鹰坐下,宽大的帽檐几乎遮住了整幅面容,只留一个尖瘦的下巴露在光阴斑驳的客栈里,她没抬头,也没打量,只静静坐着。
一票人本对这客栈挺好奇的,但见她如此安静地坐着,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有任何异动。毕竟,他们这次来,可是有任务的。
听说这次对付的人很厉害,能让王少亲自出马对付的人,这天底下,可真没几人。王鹰坐了一会儿,手一扬,唤道:“越虎,去弄点水来,让大伙都缓口气。”
水?
越虎四下打量一番,唤了几个人,去了后面的小厨房。小厨房里有水缸,水缸里装满了清冽的湖水,但几人翻找了半天,几乎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到一丁点可以解饿充饥的食物。
越虎看着那缸水,看着那水里清晰地印着自己的面容,眉头一皱,大步走了出去,道:“少爷,我觉得这客栈有问题,整个厨房只有满满的一缸水,连一丁点儿食物也没有。”
“食物没有,碗总有吧?”王鹰玩着一串古珠,慢条斯理地问。
越虎答:“有是有。”
王鹰“嗯”了一声,语气慵懒道:“那就每人舀碗水来喝。”
越虎顿时眉头皱的更紧了:“可是,少爷,这水如果有问题?”
王鹰懒懒地斜靠在四方桌上,帽檐微垂下,露出一抹薄而冷的红唇,红唇轻启,却是平静的异常淡定的声音:“不怕,喝不死。”
“少爷如此肯定?”
“自然。”
越虎不再说话了,既然少爷都如此说了,那肯定是没问题,他又唤了几人,一起去里面盛水。他刚转身,王鹰的声音又从身后传了过来:“派人把马牵进来。”
他们这次来黑暗草原,本来每人一马的,可等走出荒漠,只剩下了六匹马,总共三十人呢,折了将近二十多匹马,如今剩下的六匹可是非常珍贵的了。
越虎听到提醒,立马挑了两个人去牵马,又带着剩下的几人去小厨房盛水。
只是等客栈里的人都喝饱了,也没见那两人回来,越虎有些担忧,又点了两人去看,却被王鹰慵懒的嗓音拦住:“不用去了。人已经不在了,马也不在了,去了只会多增添两具尸体而已。”
“这!”
越虎惊道:“大人早就知道?”
“不知道。”
王鹰绯旎的薄唇冷冷地吐出三个字,随即她右手抬起搁在头顶,把那顶宽大的黑色草帽移了一圈,这才淡淡起身道:“我去楼上躺一会儿。切记,不可出客栈!”
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王鹰微微垂头,帽檐遮住颜面,紫色缠腰大衣随着上楼的动作而轻微地晃动,像极了一只翩跹的玄鸟。
上到三分之二,她脚步微微一顿,右手又抚上了帽顶,修长白皙的指尖从帽顶上那条红色璎带上捋过,嘴角淡淡勾起,却是纵身一跃,如鲤鱼跳龙门般,瞬间消失不见。
“王少!”
底下众人惊呼,齐齐操起家伙站起身来。眼看越虎就要不管不顾地冲上楼去,楼上却传来王鹰淡淡的却又暗含无形威压的声音:“不许上来。”
越虎紧了紧手,身子紧绷,却是不敢再上前一步。其他人面面相觑片刻,皆放下武器,重新坐回位置上。
二楼屋内。
王鹰躺在地上,遮挡容颜的宽大黑帽倒在一边,墨发铺了一地,妖异的容颜,红艳的瞳孔,一袭贵紫衣衫衬得其犹如开在忘川河边的曼陀罗,高贵、冷漠、却又充满了森森诱惑。
她看着站在窗前,黑衣冷面的少年,舒展了一下筋骨,侧过身,支着头,似笑非笑道:“真没想到啊,你果然没死。我就说嘛,像你这样的人,老天爷哪敢收。”
“你说的很对。”林风阙也笑,只那笑却冷的没有任何温度,“我的命,他收不起。而你的命,他却不得不收。”
“是么?”王鹰掸了掸袖摆,从地上起身,慢慢走近他,靠在他身上,记忆中的味道已经不在了,她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绯红的薄唇贴上他的,轻轻描绘,温柔摩挲,呢喃道:“你舍得?”
林风阙站着没动,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变,任由她吻着自己,在她的手想要探入衣内的时候,他缓缓收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