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强说得没错,警方没有证据,只能以妨碍公务拘留他,但翟启宁当前的目标不在于此,而在于他与死者阿火的关系。
刚刚关妙吓唬他的时候,手指划过他的后颈,就瞧见了一条金项链。不是电影里黑社会那种粗大的款式,链条细细的,是缠枝荆棘的花式,掩在衣服里若隐若现,凑近细看,和死者照片上的那条一模一样。
这条项链,做工精致,款式独特,关妙略一思索,市面上几个做大的首饰品牌都没出过类似的项链,看上去很像是定做的特别款。
她和翟启宁交换了一个眼神,越发肯定阿火和他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发现阿火死亡,为何酒吧没有选择马上报警,反而想用钱打发证人闭口?”没有在毁坏监控录像带这件事上继续纠缠,翟启宁仿佛只是例行询问,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岔开了。
“不知道,我就是个工作人员,酒吧的决策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子强翻了个白眼。
“那你知道阿火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审讯室里的气氛一时轻松了不少,翟启宁那闲聊的语气,让李子强放松了一些,以为警方捉不到自己的破绽,现在不过是走完审讯流程而已。
“没有,我跟他不熟。”
“呵,你和他的关系,还算不熟?”翟启宁这是在诈他,两人拥有同款特别的项链,关系岂会只是“不熟”?
果然,李子强愣了一瞬,眼睛不自然地眨了两下,垂下眼睑不敢与他对视,声音略低了一分,“翟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在说谎?”
“有没有说谎,你知,我也知。”翟启宁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讲,“李子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酒吧那点事情,警方可以打听到的。”
他的眼底滑过一丝慌乱,脸色更白了几分,衬着他微黑的脖颈,对比之下更为明显。他沉吟了片刻,手肘撑在审讯桌上,忽然抬头,烦闷地想要一支烟。
然而翟启宁摊了摊手,“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烟可以给他,没有香烟缓解情绪,李自强显得更烦躁了。
估摸着火候差不多,翟启宁忽然“啪”地合上了审讯记录本,下了最后通牒,“李子强,我没时间浪费在你身上,阿火的秘密我们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不缺你这一句话。只是,你若错过这次机会,可就不是拘留几天就行。我再强调一次,阿火死了,这是一起命案,不是什么可以蒙混过关的小案子!”
先是许棠棠和关妙一齐上阵,吓破了他的胆儿,也让他知道这班警察没那么好糊弄;然后翟启宁的一番询问,先抑后扬,在他放松的时候忽然出击,扰乱了他的阵脚;最后再刚柔并济,一半威胁一半试探。
这一整套审讯流程,翟启宁都在算计李子强的心理,果然他陷入了摇摆不定的犹豫中。
翟启宁适时地添上最后一把火,淡定地起身离开,挪动椅子时故意用力摩擦地砖,发出刺耳的声音,转身就往审讯室的门口走去。许棠棠和关妙,也静静地跟在他后面离开,审讯室里死一般的静寂,只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
“是他自己有毛病,做这一行的哪能不被人说两句,就他自尊心那么脆弱,跟玻璃一样,说两句就不得了!”李子强终于忍受不住沉重的心理压力,双手捂上额头,嘶哑地喊了出来。
三人互看一眼,唇角都轻巧地扬起了弧度,有戏!
翟启宁重新坐回椅子里,在面前摊开了审讯记录本,静静地等着下文。
李子强嗫嚅了一阵,断断续续地道出了一个让警方完全没想到的真相——阿火虽然名义上是酒吧的服务员,但实际上他还有另一重身份,是酒吧的男公关,俗称鸭子。
“当初是我看好他,拉他进的这一行。谁让他生了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这模样最得那些有钱女人的喜欢了,他也很争气,不过短短一年就名气大涨,成了酒吧的红人儿,赚了个盆满钵满。”
“那这项链是什么来头?”
一旦开了口,李子强也认了命,一五一十地道来,“去年末,酒吧评出了最出色的四个男公关,每人一条金项链,老板还找大师算过,按‘金木水火’给我们定了花名。四人里面,李毅年纪最小,所以是阿火。”
三人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为什么项链的吊坠会是鸭子的形状了,真是生动形象。
许棠棠眨了眨眼,好奇地追问,“那你排行第几?”
他垂下头,耷拉了厚重的眼皮,飞速地扫了一眼脖子上挂着的吊坠,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情绪有些低落,“我是阿金,排行老大。”
“写出另外两人的名字。”翟启宁把记录本推到他面前,给了一支笔,示意他写下名字。
翟启宁用了陈述的语气,好像早已胸有成竹掌握了剩余两人的情况,他迟疑了一下,最终仍是握了笔写下两人的本名。
贺天和任峰。
是两个陌生的名字,暂且还未出现在警方的视线里。
“不过他们俩最近被富婆包了,去香港澳门七日游,应该与阿火的死没关系。”李子强还是辩解了一句。
“有没有关系,是我们要查的事情。”许棠棠打断了他的话。
翟启宁点了点记录本空白的地方,“阿火最近的熟客,挑你知道的写。”
不清楚警方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李子强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来找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