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玲儿笑道:“正好,正好,我怎地忘了还有冷师兄在,他的事可是最稀罕不过。”楚怀云用手指刮了刮脸,笑道:“前几日管人叫冷师弟,今日里想听人家事,便改口叫冷师兄了,也不嫌羞。”聂玲儿听楚怀云拿这事笑她,也不计较,说道:“师兄就师兄,反正已经有两个师兄了,也在乎再多一个。”
说完拉过林思雨,耳语道:“不像有些人,嘴上叫一个师兄,心中还装一个师兄。还不承认,噗。”楚怀云见聂玲儿一脸坏笑,问林思雨道:“这小妮子对你说了什么?”林思雨两眼望天,面无表情的道:“说得太小声,没听清。你等下自己问她,我们还是先听冷师弟说罢。”
冷凌秋见众人都目不转睛望着自己,忙道:“我那有什么事值得说的?我之前就是一个书童,我来谷中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你们问我还不如问半夏师兄,他比我还清楚些,至于我醒之后的事,你们都是知道的。”洛半夏难得脱身,见他又在推脱,赶紧道:“你少在哪里装傻,谁叫你说现在,是让你说以前你是怎么跳下崖的?”
说完又对众人道:“你们可不知道,那崖少说几十丈,他小子也敢跳,可见是真不想活了。”他这一说,聂玲儿兴趣更大,赶紧追问。冷凌秋本不想提起那段往事,但见大家都一副迫不及待倾听模样,也不忍搅了她们的兴致。便道:“那我就从我小时候说起吧。”
众人听他肯讲,自然高兴,只听他道:“我出生在建宁府,本来之前都过得挺好的,六岁那年父亲突然决定搬迁至泰和县,但也就在哪年,父亲突然就病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怎么治都治不好,半月之后就去世了,母亲伤心过度,一月之后也随父亲去了。我一个孤苦幼童,无依无靠,连安葬双亲都力不能逮,正六神无主之时,碰巧杨士奇杨大人得知此事,见我可怜得紧,便安排人来帮我了理了母亲后事。“
他说到此处,回忆起往日情景,泪水直在眼眶打转儿,众人也觉凄苦,纷纷皱下眉头来,只听他继续道:”然后杨大人将我带回杨府,陪伴杨稷公子读书习字,我便至此留在杨府长大。开始几年到也无事,只是后来公子品行渐恶,杨大人又不在身边,无人能管,他便渐渐放肆起来。我常在公子身边,公子所做是非,或眼见,或耳闻都不在少数。甚至有一次公子动手杀人时,我便在一旁。”
楚怀云听到这里,双眉一紧,道:“他杀人时你在旁边?那你怎么不拦住他?”冷凌秋叹息一声,道:“名分上他是主,我是仆,我一区区小厮,岂敢拦他,再说我也不想拦他,因为那人确实该死。当时我也忍不住想杀了他。”
洛半夏见冷凌秋说到这里眉头紧锁,忙问道:“这是又为何?”冷凌秋接着道:“这被公子砍杀之人姓邓,名宝平,籍着祖上产业,在泰和县栖霞街上开一酒楼,平日也算是有头有脸人物。谁知道此人性格暴虐无常,平日对人敖慢不逊也就罢了,对待自己妻儿父母也是冷言恶语,更别提酒楼中的伙计帮工,那被挨打受饿的时候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只是来他酒楼里做小厮,跑过堂的,都是穷苦寥落之人,为了一条活路,也只得艰忍下来。那日,我和公子正巧路过栖霞街坊,远远地便瞧见他酒楼前,围着一大群人在指指点点,议论不休。我家公子最喜热闹,忙叫我跟过去瞧,这一瞧不打紧,便瞧出一桩祸事来。”冷凌秋说到此时,脸现不忍之色,聂玲儿正要追问后来如何,早被林思雨一把捂住小嘴,示意她不要打断。
冷凌秋滞停一下,又说道:“当时我还没挤进人群,便听见众人‘啊’的一声喊,待我钻进去一看,只见地上坐着一个十一二岁孩童,脸色蜡黄,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肩头一只长箭穿肩而过,鲜血正顺着纤细的手臂汩汩而下。那邓宝平正站在六七十步外,手提一张长弓,满脸不屑,一副是笑非笑的憎恶表情。那孩童却是双目含泪,紧咬双唇,忍着伤痛坐在泥地上喘息一阵,又一言不发的起身站起,绕着圈子跑起圈来。这时,只听的那邓宝平大声道‘小子,非是我不饶你,这却是你自愿而为,我只想让人知晓,那三个包子可不是白吃的。’说完又是一箭向那孩童射去,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只听的那箭‘嗖’的一响,便直直钉在孩童泥灰色的赤脚上。
那孩童正向前跑,却猛地被箭钉下,哪里收持的住,一个趔趄便往前栽去,这下头脸着地,连惨呼都未发出一声,便就此撞晕过去。而那邓宝平见他倒地后一直不起,也不上前查看,任然叫嚷道‘快给我起来继续跑,少在哪里装死,还有一箭没射呢。说好三个包子三箭,少一箭也不行。’众人见这孩子惨状,都唏嘘不已,只是都知晓这邓宝平心冷手毒,除了各自叹息之外,却并无一人敢上前理论。”
聂玲儿听到此处,一脸愤恨,咬牙切齿的道:“如有过节,要打要杀也就罢了,怎能如此折磨于人,要是我在场,见到这种欺负人的,便不问缘由,也非赏他几个大嘴巴子不可。哼!”楚怀云道:“不知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有什么过节,怎能如此欺辱一个孩童?”
冷凌秋又道:“我开始也觉奇怪,后向人一打听,才知此事原委。原来这孩童乃是一个乞儿,当时饿的急了,趁人不备之时,溜进酒楼厨房,偷吃了三个包子。却被邓宝平拿住,说要将他扭送官府,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