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曾绿树成荫的岐黄道上,已有黄叶随风飘落,道上行着三三两两的人,天气已渐渐转凉,盛夏已过了。炙热的骄阳已躲进云层,遮住半张脸,收起了往日的威风。这时只见两道人影自道上穿过,胯下白马已踹着粗气。前人是一俊朗飘逸的少年,后者是一相貌威武的汉子。只看马镫上厚积的尘土便知二人已赶路多时,这两人正是赶往铁剑门去的冷凌秋和樊忠。冷凌秋所骑白羽神骏非常,即使长途跋涉,也游刃有余。樊忠所骑乃是军马,起初还尚能跟上,时间一长则被抛出老远,不过樊忠有令牌在手,若遇驿站,便换马而行,到也不曾耽搁。
二人由北往南,没过几日,那临江城便遥遥望见。冷凌秋赶路心切,他知晓血衣楼已得太湖水寨和少林两张画卷,还有一张被老偷儿成不空偷走,只剩铁剑门这一卷,如所料不差,血衣楼下个目标,定是这铁剑门。如能早到一刻,便可让铁剑门做好应对之策。再加上也甚想念当年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樊家父子,只恨不得插翅而行。他原本只对医术感兴趣,不甚在意武功拳法,但这次徐州之行,知悉父母被人所害之事,才对这武功修习有了莫大动力,自从少林下山之后,便深感体内变化,以前一觉可至天明,现在只睡一两个个时辰便已精神抖擞。也不知是否如那普智所说,乃天脉已开之故。
只是自身大穴被封,还是无甚内力,曾尝试过以银针渡脉强开大穴,那知行针刚至一半,便被一股莫名气劲直灌全身,冲的他四肢发麻,口眼歪斜,几近晕厥,至此之后再不敢以身相试。不睡之时,便将曾经所学《五禽拳》,《龙骧八步》悉数温习一遍,只是那日成不空所授《御风行》依旧豪无进展。除去遇见路小川时兴奋得忘乎所以才使出半式之外,再无效验。这次听杨士奇说那《凌虚奇术》还有可能尚存于世,便只有寄希望于此,否则又如何能杀死姬水瑶,报父母之仇?
他这一路纵马疾奔,可苦了后面樊忠,已快行了一日,也没见一处驿站,樊忠座下那马已是口吐白沫,如再行下去,只怕就此毙命。见冷凌秋和他越隔越远,便大声叫道:“冷......冷兄弟,稍等一下。”冷凌秋听得叫喊,见樊忠已停止不前,赶紧调转马头返回道:“怎么了樊将军?可是那马又不行了么?”樊忠道:“不行了,再跑只怕就跑死了。”他是军人,对军马爱惜非常,不忍就此驱使再行。便遥眼一望,道:“今日再快也到不了临江城,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早再走,此处又无驿站,无马可换,便让这马儿休息一晚罢。”冷凌秋见那马儿粗气直踹,摇摇欲坠,生怕就此倒下。见路旁田间还有几张枯萎荷叶,连忙摘下,打些水来让那马儿吃了,才渐渐有所好转。
那白羽心高气傲,却不肯喝这田间污水。樊忠一见,笑道:“冷兄弟,你这马儿倒有些脾性。”他平日乃是宫中护卫,帝王面前,容不得丝毫松懈,均是冷酷严肃之状,今日眉开眼笑,却有平易近人之感。冷凌秋苦笑道:“这马名唤‘白羽’是师妹聂玲儿所养,平日娇生惯养,吃喝都是上好清水草料,今日倒有些委屈它了。”樊忠道:“此马高昂雄俊,耳小鼻大,口色红而润泽,四肢稳健,乃是千里良驹,它肩胛高鼓,如在下没看走眼,应是产自西域。不过西域马以棕红居多,这通体雪白的马,倒是少见。”冷凌秋见他说的头头是道,想必对好马颇有研究,只得道:“不满樊将军,在下对相马却是一窍不通。当初在市集中那马贩见它身黄体瘦、病病怏怏,便要杀它,师妹见它望天流泪,只觉可怜,便从马贩手中买来,谁知没过两年,毛色一换,它倒越长越白,便成今日模样。”
樊忠道:“在下相马无数,但如此良驹,却是第一回见着,此马乃是灵物,通晓人性,当可细心照料,好好待它。”冷凌秋忙道:“这个自然。”樊忠爱马成痴,对各地进贡之马都有研究,圣上也知他会相马,是以皇帝所乘龙辇六驹,均是他亲自挑选。二人边走边聊,行至一小村落,便找户人家过夜。
翌日一早,天刚放亮,便往临江北望山而来。北望山不比玄香谷的钟灵俊秀,也不比少林禅院的雄伟宝华,山上绿林遍野,一片原始风光,参天林木之中隐隐一片木楼,错落分布在绿荫之中。才至半山之上,便听见一阵呼喝之声,想是铁剑门弟子练剑所发。
二人进的山前,果见一精瘦老者在督促一群弟子习武练剑。冷凌秋见那老者正是当年樊义,时隔多年,除了头上依稀几根白发,其他倒没什么变化。那老者见得二人,顿时满面惊喜之色。冷凌秋只以为他认出了自己,正要叫:“樊大叔。”不料那老者倒先叫了出来,不过却不是叫他。只听他道:“二弟,你可算来啦。”回头一看,只见樊忠满脸欢喜道:“大哥,这些年你过得可好啊?”樊义大笑道:“好啊,好啊,你走这些年,瑾儿都长大了呐。”说罢回身朝屋中叫道:“瑾儿,快快出来,你二叔到了。”那屋中答应一声:“真是二叔么?”说完钻出一个雄壮挺拔,虎背熊腰的少年男子。冷凌秋一瞧,这少年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这还是当年的樊瑾么?
樊忠一见,哈哈笑道:“几年不见,瑾儿都这么高了?我走之时,你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呢。”冷凌秋心道:“原来这樊忠、樊义乃是弟兄,这几日也没问过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