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便等了一整天。
到了日落西沉,顾宁远起身,才像是刚想起这件事,问:“还没走吗?”
助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没呢,一直在等着。”
顾宁远揉了揉鼻梁,“让他进来。对了,你把经理都叫上来,等二十分钟后,同我汇报早晨的事。”
顾鸿熬了足足一天,才熬到了这个见面的机会。
这一天将他所有的怒气磨得一干二净,他待了那么久,玻璃窗外来来往往全是人,偶尔有几个认识的,也只是神色匆匆,不敢停留。公司里进行了一场大换血,这里是顾宁远的了。
所以顾鸿看起来理直气壮,实际声厉内荏,一见顾宁远便先发制人,“顾宁远,你只是顾家一个晚辈,这么算计我和父亲,可不要太过分。”
顾宁远神色自若,半阖着眼,只露出一丝沉郁的目光,“二伯,这可和什么长辈晚辈没什么关系。”
与以前相比,他的脾气算是好上了许多,上一辈子,他连见一见顾鸿的耐心也没有。
“你,我父亲在顾家这么多年,”顾鸿忍不住嘶吼,他怕得很,又强撑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使你拿了他手上的股份,也该补偿着别的。”
“别的?”顾宁远微微抬眼,面露嘲讽,却不紧不慢地,“顾升全在顾家四年,没有股份,只有工资,哪里能支撑得起你顾鸿这么多年的声色犬马?他自己这么些年的排场?”
顾鸿一听父亲的名字直接被他叫出来,几乎都要破口大骂。可顾宁远的气势太足,目光一闪,又锋锐又尖利,如同刺向自己心口的刀剑一般。
他的额头惊的满是冷汗,顺着皮肤滚到眼睛里,几乎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骂人的话在他喉咙里滚了滚,最后又咽下去,“你,目无尊长,怎么敢这么说!”
他又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和以后要过得日子,脸色衰败,终于忍不住恳求,甚至连脸皮都不要的哀求。
“你,我知道顾家都是你的,那就再给二伯安排一个职位,分给我一点股份,又能怎么样?我们都姓顾。”
顾宁远摇摇头,“晚了,你已经用完了自己这个姓能带来的钱,再也没有了。与其再向我要钱,倒不如求一求老天爷,下辈子再让你生在顾家,那这一份子的钱,还能再用一回。”
而外头的助理听从顾宁远的吩咐,此时带着各个部门的主管经理,正准备要来汇报情况,已经推开门,恰巧听到了这番话。
一大帮人也愣住了,进退两难,只是瞧着顾鸿的眼光,变化颇多,后头就难免传来两句窃窃私语。
即使是顾鸿这样的人,也知道再无可能。他面皮涨得通红,只觉得之前说的话都是羞辱自己,恶狠狠道:“顾宁远,你这种人,该有报应!”
说完便摔了门。
顾鸿这个人,嚣张且无能,又颇为好面子。这次走了,应当是不会再来顾氏闹腾了。
顾宁远漫不经心地想,若不是因为有了以前的教训,怕顾鸿以后赖在顾氏不走,纠缠不休,他也不会浪费这么点时间,只为了一劳永逸。
解决完顾鸿,又开了个会,顾宁远终于觉得有些累了。
眼睛一闭,便想起了此时顾宅亮着的灯,灯下有个沈约,脸上是又软又甜的笑,手里还端着一碟甜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