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宁帝雷厉风行,阿绵才看到他在想宁礼封号和封地,没过几天圣旨便下来了。她有些猝不及防,但当事人却很平静地接了旨。
或者说,他早有预料。
阿绵再次发觉,这位七叔似乎并不简单。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也是,这些在宫中长大的人,有几个会是真正简单的呢?也只有像她这样粗神经智商不够的人,才会以为万事都会像自己想的那样。
自从圣旨下了后,阿绵心情就不大好。既是对宁礼的不舍,也是对自己傻乎乎行为的不满。
明明早就隐约觉得这位七叔不像他表现得这么平和,为什么还要黏上去呢?
他平时肯定在心中笑自己太天真吧……阿绵将自己闷在被褥中。
说到底,她这几年顺风顺水惯了,一时不能接受自己真心相待的人一直戴着另一重面具罢了。
五公主前来寻她时便见着阿绵这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笑着将她被褥掀开,“怎么啦,舍不得你那七叔叔了?”
“那也是你七叔。”阿绵别过小脸道。
五公主撇嘴,决定不和她争论这毫无意义的问题,转而兴致冲冲道:“大皇姐和父皇闹起来了,可要与我去看热闹?”
她向来是个不怕天塌的,连父皇和皇姐的热闹都敢看。
阿绵一下跃起,“怎么啦?大姐姐想做什么?”
五公主耸肩,“暂时还不知,不过一想也能猜出来,无非是为了驸马的事。”
她话语中颇有几分对长公主的不屑,阿绵在宫人伺候下整理仪容,边道:“怎么,我见你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就不怕从此以后没人敢娶你这个最是嚣张跋扈的公主了?”
五公主嗤笑,捏了把阿绵嫩滑的脸蛋,“我父皇是这天下至尊,兄长是一国储君,外祖也是镇国大将军。更何况我贵为公主,会担心嫁不出去吗?”
“便是真嫁不出去,今后我也可养三千面首,岂不快活多了?也省得遇见像大皇姐驸马那样的人,若是换了我,指不定会是我亲自动手废了他。”五公主笑得蛮不在乎,神态间颇有几分元宁帝和太子的影子。
阿绵汗颜,这位五公主才十二而已,就能想到养面首了,她和这些人比起来果然还是太年轻。
不过她倒不反感五公主这种态度,人活一世,有肆意快活的机会为何不放纵一回。
她自己喜欢宁静平和的生活,也不会反对别人以他们喜爱的方式度过一生。
“好哇,等你先养三千面首,今后我再养便没人再说了。”阿绵与她玩笑。
五公主看阿绵这几年怎么长都没长多高的小身板,噗嗤一声笑出来,以身高优势伏在她肩上,“你想养面首,可问过二哥的意见?”
阿绵:???
关太子甚么事……
她一脸疑惑茫然,五公主也不过随口一说,谁让她总觉得太子对小阿绵的态度就像是对小童养媳呢。
小童养媳,五公主被自己这想法逗乐了,挥手道:“没甚么。”
话落她将食指覆于唇间,小声道:“噤声,凤仪宫到了。”
凤仪宫中,元宁帝正冷眼看向长公主,“清悦,你方才的话可是当真?”
这是他的第一个女儿,也是与皇后唯一的女儿,自小什么都是用得最好,有时甚至连太子都比不过。纵使如此,他这女儿也未变得娇蛮跋扈,反而娴静知礼,动静有度。
元宁帝原本很满意她这点,但如今却觉得,这女儿似乎一直便教错了。
只为了一个成婚一月的驸马,如今竟敢来与他呛声了?
自懂事后,长公主便很少直视这在她心中无比暴虐的父皇。如今大着胆子与其对视,倔强道:“父皇,我不要与驸马和离。”
“既是父皇犯的错,便让女儿去弥补罢。”
长公主仍想与驸马做夫妻,还想搬到致远侯府去。
“好,好,好。”元宁帝连道三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清悦当真是父皇的好女儿!”
皇后急切道:“清悦,你病未好,脑子糊涂了才说出这些话来。母后与父皇都不会当真,你快回去歇着。”
她明明吩咐宫人在长公主吃食间放了安神的东西,怎么还是让人跑了出来。
长公主并不领情,元宁帝见这母女两争执也不插嘴,只静静看着,双目愈见泛红。
不一会儿有内侍小跑进殿匐于地上,“陛下——”
话未说完,元宁帝突然上前一脚踢去,直将内侍踢得倒冲向身后金色殿柱,在柱上滞空几息,才缓缓下落,吐出一口血来,昏厥过去。
“不知礼数的东西!”元宁帝沉声开口,那双已然赤红的双眸转向皇后长公主二人。
两人被这凶厉目光一刺,不自觉向后倒退一步。
“既然公主道驸马尚在,不肯和离。”元宁帝扯住一抹狞笑来,“朕这就去送驸马一程。”
“父皇(陛下)——”皇后公主二人哪拦得住元宁帝,只能怔怔看元宁帝抽出护卫腰间长剑,奔出宫去。
反应过来后长公主不由惊叫出声,“来人呐!快去,快去拦住陛下——”
话虽如此,有谁敢真正去拦正在发狂中的陛下呢?
见元宁帝骑马朝御道驰去,一众侍卫也忙跟上,留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以防意外,同时派人快马赶去致远侯府通报。
只能期望致远侯能在陛下到前做好准备了……
五公主看了半场戏,见这情景忙转身拉了阿绵往回跑去。
“你要去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