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吹着酒巷子里的灯泡,一闪一闪的催人发梦,也让对生活本来就极不满意却高看自己的青龙心情不愉快。
他似乎从来没有正经开心过,也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德性,可不,厨房里响来一阵玻璃盘子落地噼里啪啦的声音,只能是赵紫洗盘子时不慎跌落,听着声音她自己还跌倒了。
千般万般小心护着的孩子和响雷一样终于是哭了起来,这可怜的娃习惯了吵闹和油烟却还是败给了疼痛,在跌倒时磕到了小腿。
青龙骂骂咧咧的踢开门,对着哭鼻子的娃娃和满脸担忧哄孩子的赵紫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本来以为他至少是在责怪把女儿伤到,言辞间却在责骂她砸碎了盘子,丝毫没有一点要把发妻从脏水里扶起的意思,还嚷嚷着让这对母女滚蛋。
对妻子简称为生不出儿子的臭女人,那态势似乎是从他那不善良的母亲那学来的骂街姿势。
他要是和所谓的喝大酒臭男人一样上手,边上看的人还能拉扯劝劝佯装和事老。
他的朋友似乎看惯了这一幕,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只看一眼就继续说今天赌局上的事,其中一个三角眼,头发油的贴脸上的男子还不嫌事大的在边上喊:“这火气该去洗头房了吧!”
其他人听到一阵哄笑,让青龙的脸一阵黑一阵红的。再说另外一桌,打算结束这次了却心事见面的朱莉打算出发。
纠结的站起又坐下,觉得蹲在地上抚慰孩子的赵紫极为可怜,可对于她过去对自己的恶人行径所作所为又相当不齿。
她在这两者间徘徊不定,心中却早已有答案,渐渐偏向不管不顾那一派,毕竟从她的角度这叫善恶终有报,堕落于此也叫老天有眼。
顺理成章的拿顺其自然来当自己不作为的理由。
林歇本来还面色正常的看手机,可看到孩子还是哭个不停,想起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是如此承受着无用父亲的谩骂,内心就极为不痛快。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可再是思索一番,他握紧的拳头渐渐放下,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钞放在桌上。
钱拍在桌上的声音挺大,也分散了老娘客青龙的注意力,眼睛在钱上就没了正行,大呼这是财神爷上门。
在他的利益思考下骂损失的盘子似乎毫无意义,带着一票兄弟,关上铁拉门揣着一天的辛苦钱就往赌场里走去。
林歇和朱莉并行走在路上,保持着一人的身位,路灯把两人身影拉的老长。
朱莉踏着不规则的步伐可以看出酒劲上脑,她问起为什么刚刚有意解围却不更加直接了当一些。
林歇解释道:“在没有纠葛的情况下,这件事和少女在公车上跌了一个狗吃屎你要不要扶的问题是一个道理,她有能力自己起来,满心的对自己跌倒这事羞愧不堪,只面红耳赤的祈祷这事赶紧翻篇大家该干嘛干嘛,那些看到自己白裤衩的最好原地爆炸忘记自己的存在,可这时若是善心大发的路人来扶起,她表面上要说着谢谢谢谢,一边还得接受附近人善意伪善的微笑,这本来就是一件比跌倒本身还要难堪的事情。”
“抱着孩子的赵紫能和少女并论?”朱莉听起来放弃思考的和林歇扯歪理。
“是的。”说完后就闭口不讲,不管喝晕乎的朱莉再怎么问话都不说,就像是秘密说道一半戛然而止,说教到精彩地步就撒手人寰。
林歇喊了一辆出租车,在车面前,问了朱莉几个问题。
“你是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
“朱莉。”
“好,拜拜,结婚的话,会叫你的,至少.......我说至少,今天你还挺像朱春霞的......很可爱。”
朱莉眼神一变,分明是受到了某种冲击,就像是脑海里的枷锁撕碎开来,更像是一直知道的道理拍在脸上。
她突然有很多话想说,十分想说,但还是被那紧紧卡着的最后一道防线按压着,说不出来,而司机着急让她上车了。
林歇很礼貌的招招手,目视着出租车离开,等车消失,他的面色恢复平静,甚至有些阴云,因为他发现,无论再怎么消除芥蒂,自己对她还是厌恶,这极大可能是因为她和王思宇这层关系,已经不是美好初恋可以抵消。
他认为这是一次毫无意义的见面,忘记之后,也权当不愧对自己。
但对于朱莉来说,这不是毫无意义。
她之所以喝酒,是因为她很想,很想把关于大光明教计划在初雪时做的事情告诉林歇,但她不管喝多少,大脑有多眩晕,那一声“小心!”都吐露不出来。
坐在出粗车上,她的眼角流下了类似于血的泪水,她猛地拍自己的胸口,在车上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小心!”
但这个距离,林歇已经听不到了。
司机有些被吓到,蒙圈问了声:“你怎么了?”
朱莉死尸一般躺在后座,她自知已经无法挽回:“对不起......”
司机见她恢复平静,还和自己道歉,这才放下心,想美女应该不会是疯子,继续向着机场开去。
而那家酒巷里的小店,关上铁拉门之后女婴儿睡在祖传婴儿床上,在不间断的悉心摇摆下,终于是安静睡着了。
始作俑者他的父亲不在她呼吸的空气里,对与她来说也是幸运。
赵紫看到孩子甜甜的睡脸,就到了他们就在二楼的住房,有个简单的梳妆台,镜面模糊,一看就是很少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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