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本来厨房也没做多少,就送了这么一小碗,那位堂舅爷怕是一口没舍得吃,全给了那位魏表少爷,魏表少爷就全吃上了,还有好些不好克化的点心,这不,到了夜里就闹了肚子……堂舅爷大半夜的哭唧唧地求看外院门的老黄头开院门请大夫,直是闹了半宿儿……外院的那些人今儿都在那儿议论哩。”
“听我姥娘说,堂舅爷当年,那也是嫁了个富贵人家的,听说是历山县数一数二的,也不知道怎地,这才过了几年,就落魄成了这般……在霜柏院伺候的小山子说,那堂舅爷和表少爷外头穿的是囫囵衣裳,其实呀,内里头都是补丁衫子,都不知道补了几回了,洗得都看不出原本是啥色儿了呢……”
说话的是黄鹂,她姥娘做过保国公的乳母,她娘是保国公身边的管事媳妇,一家子在府里都体面得紧,且是几辈的家生子,消息灵通,面子又广,她自己又是个爱热闹打听消息的,是以陪小姐说话,给小姐逗趣这种俏活儿就落在了她身上。
“嗯,这是我娘心地仁慈,总乐意多接济些老亲。”
笑得够了,包彤云敛容正色来了这么一句。
所以说,人就是得会投胎,这投的胎好了,什么好事儿,可不就都来了。
她这辈子算是中了个大奖,亲娘是保国公,亲爹是位皇子,还碰到了女尊朝,简直是尊贵之极,这辈子,那绝对是甜宠文里女主角的节奏。她又不是七彩玛丽苏,也不会想着至尊强权,这辈子可不就是稳稳的富贵荣华甜蜜到老?这大概是老天爷看她上辈子后头过得惨,特意给的补偿吧……
身为仆人,总是随时准备着夸赞主人的,几个大丫环忙顺着小姐的话,把夫人和郡王好一顿夸,简直成了华炎朝有史以为最为仁慈的大善人了。
闺房内一派其乐融融,就听院子门口有清脆的招呼声。
“荷叶姐姐来了?”
包彤云看了眼黄鹂,黄鹂顿时点了点头,麻溜地下楼去了。
不一会领了人上来。
荷叶十七八岁,是保国公包秀容身边的二等丫环。
若轮打扮,倒跟包彤云身边的几个一等的差不多规制。
长辈跟前的人,自然在小辈主子前有几分体面,这倒也是应有之义。
包彤云含笑让坐下,“荷叶姐姐,可是我娘那边有什么事儿?”
“回小姐,夫人请小姐过去见见亲戚呢。”
荷叶眼睛微转,一边唇角翘起,笑道,“就是堂舅爷和魏家表少爷。夫人说,都是自家人,不用麻烦,家常衫子就好。”
说起来,这位堂舅爷包秀实跟夫人倒真算是堂兄妹,未出五服,不过十来年前,堂舅爷就嫁去了历山县,那会儿府里的日子也有点不太好过,两下里来往就少了。
后头倒是夫人跟郡王爷成了亲,那边倒是送过几年节礼,最近这两年不知怎地又断了,看堂舅爷这么光着手来投亲的架势,想是连吃饭都艰难,更不用说筹措节礼了。
“好,我知了,这便过去。”
包彤云倒是对这对父子有了那么点子好奇心。
她养尊处优,都快忘记了穷日子是个什么滋味了来着。
虽然应了是家常,但几个大丫头也不敢真让小姐就这么出去见客,贵重衣饰不穿戴,这脸还是要匀,头还要梳的。
“大小姐来了。”
守在门口的侍女远远地望见包彤云,就笑容满面地打起帘子,声音清甜里带着欢欣。
秀容,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正含笑跟客座上的堂兄说话,闻言向堂兄笑道,“这是我家那个小魔星来了,她今年五岁,打小生下来就有她父亲宠着,纵得十分娇气,就是我也管束不得,时常愁得不行,这回阿南来了,正好让她也跟着表哥长长学问,学些好的。”
包秀实还没答话,就听嗒嗒嗒的脚步声来到了厅门外,一个贵气十足的小姑娘跑了进来。
皮肤雪白,眉眼精致,一身杏黄衫子,只用翠珠和珍珠串子束发,除此别无旁的饰品,看着简单清爽,可见识过富贵的包秀实一打眼便晓得,这衫子衣料可是上等的贡品,那珍珠翠珠串,一串怕是百两银子下不来。
“母亲……”
小姑娘径直跑到包秀容的膝前,一手搭在保国公的膝头,一边微微歪头,往客座望过去。
客座上首坐的是个中年男子,瘦长条的身板,清瘦脸庞秀容略有几分相似,总体来说算是眉清目秀的,可惜盛年已过,肌肤粗糙暗黄,看着就是一脸病容,偏偏此时因为寄住保国公府中,要打点精神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笑容过度,令脸上各种皱纹都加深了数倍……
小姑娘把目光移开,落在下首的男童身上。
男童皮肤细腻白皙,眉目精致如画,下巴尖尖,唇若涂朱,端地好相貌,坐姿端正地坐在大椅子上,似模似样的,如果不是知道昨儿发生的事件,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是那种上门来打秋风的穷酸亲戚。
包彤云心思一转,便明白肯定是母亲令人寻了衣衫给这对父子,都换过了才来正式见礼的,不然亲戚太穷,也丢府里的面子。
“快来见过你堂舅舅,还有魏家表哥。”
包秀容身为府里的主人,自然是知道昨儿这位魏家外甥闹出的笑话的,本来想着走个过场,替他们父子在府外安顿下也算是照拂了,不过今天换了衣衫,这魏家小儿倒是瞧得斯斯文文,最主要的是,堂兄还拿出了本册子,说是魏南这两年自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