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棠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原本红润的脸开始变得青绿,她不住点头,插在发间固定长发的发簪掉落,和那堆白骨安静的躺在湖底。
她长长的头发在湖里散开,那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里被黑色填满,看不到一点眼白。身体渐渐接近湖底,以缓慢的姿态横躺在那白骨堆上。
忽然她感觉屁股上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痛感使得凌墨棠瞪大双眼,灵台顿时一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那“咕咚咕咚”的声音迷了心智,差点要就与这堆白骨融为一体。
低头再看,刺伤她屁股的居然是虞晚音送她的发簪,那发簪掉落的时候尖头正好被卡在白骨中间,正以昂扬的姿态迎接着凌墨棠的到来。
凌墨棠将那发簪从白骨中拔起,原本安静沉在湖底的白骨因为她拔簪子的动作,而被水流掀起,在湖底沉沉浮浮跳动着,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看着手里的发簪凌墨棠是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虞晚音已经不在她身边了,送她的东西居然还在继续残害她的身体。
不过,也多亏了这发簪,不然她可能真被迷了心窍与这鬼东西融为一体了。
那张脸似乎是被激怒了,发出比之前更尖锐的声音,吵的凌墨棠脑仁疼,湖底的白骨在湖里乱舞没有方向的旋转,一个骷髅头上下牙不断张合着,咬住凌墨棠宽大的衣袖不松。
凌墨棠脸上厌恶的神情异常明显,要不是在水里不能开口说话,她一定会感概一句:真尼玛恶心。
凌墨棠将咬在她袖口的骷髅拽开扔向那张人脸,然后毫不犹豫的用发簪将食指刺破,身子像最为敏捷的鱼一样笔直的向那张人脸冲去,食指正点在那张人脸眉心处……
“赵郎,你为什么不来?”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么?”
“你说我们既然不能同生那就一起死的啊,你为什么不来?”
……
女子尖锐的声音又冲入了凌墨棠的脑海,凌墨棠闭起双眼,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那张人脸的生前往事。
“阿阮,你等我,我们既不能生在一起,那便死后同穴。”男人表情坚毅:“你我红桥上相遇相爱,那你我便共葬于红桥,你怕么?”
那个叫阿阮的女子怯生生的点头:“赵郎,我不怕。”声音很小但异常郑重:“十月十二夜,我等你来。”
“九月十二夜,我等你。”
“九月十二夜,我等你。”
……
这句话从羞涩旖旎的语调变换为阴森尖锐的音调,不断回旋在凌墨棠的脑海,凌墨棠赫然想起,今夜正是九月十二。
凌墨棠微微皱眉,如果她能在湖中发出声音,她一定会反问:命在你们这些信奉爱情的男女眼中就这么不值钱?
你将爱情至上,他人未必珍惜。那个男人还不是背叛了他们所信仰的爱情,男人退缩了,一是看着老泪纵横的父母不忍,二是他惧怕死亡。
最终男人娶了一位官家小姐,考了功名,从此官运亨通,安然度过一生。
只是不知道,男人回首他一生的时候,还能否在某一瞬间想起曾有一位连说话都怯生生的女子为了他决然坠入红桥……
女子在红桥湖水里等了一年又一年,从坚信不疑到动摇最后怨恨,聚集戾气化作厉鬼不愿轮回,她蛊惑为情所伤的女子跳入湖中,她将花楼中花天酒地的男人拽入湖底,让他们成为她的一部分,陪着她在冰凉的湖底徘徊,百年之后又是百年,男人已经老死又或者已经轮回了几世,只是这女子还依旧留在这红桥湖下。
凌墨棠从不相信爱情,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那么傻为了情之一字便放弃生。
前世她见过了太多不纯粹的爱,这其中就包括她父母的婚姻。
所以凌墨棠宁可在花天酒地中对着帅气的男人说满口的情话调戏,也从不会付出真情,先付出感情的往往输得很惨,她的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眼下想要活命,就只能强行召出婆娑塔了。
凌墨棠手指捏决,右手食指与拇指紧扣左手腕,她使用的力道几乎要将自己的左手腕掐断,左手腕的疼痛使得她眉头深锁神色痛苦,许久手腕处缓缓浮现出一水晶婆娑塔,一阵金光波动后,湖中似有暗潮涌动,有看不见数不清的灵魂朝着凌墨棠周围靠近,围绕着小婆娑塔旋转……
最后湖水归于平静,婆娑塔慢慢悠悠又回到了凌墨棠的手中,最后化作婆娑塔的图案刻画在凌墨棠手腕上,有微弱的金光勾勒着婆娑塔图案,只是片刻之后,金光消散再看凌墨棠的手腕,白皙而紧致,婆娑塔已经消失不见。
婆娑塔是凌家至宝,自凌墨棠出生得到天师记忆传承后,凌墨棠的母亲便将婆娑塔封印在她体内。
婆娑塔是上古圣物,能将厉鬼魂魄收入塔中,随着使用者的术法提升,这婆娑塔甚至还可以锁入活人,但婆娑塔的用处并不止于此,更多的功能凌墨棠的母亲没有告诉她,需要凌墨棠自己去发掘领悟。
眼下,在湖底度化厉鬼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凌墨棠这才想到了使用体内封印的婆娑塔先将厉鬼困在其中,到了岸上再化解其戾气。
其实以凌墨棠现在修行的程度,还不足以召唤出婆娑塔,只是当下情况紧迫,水下服用闭息丸的功效也即将消失,凌墨棠逼不得已这才强行召唤出体内婆娑塔。
强行召唤婆娑塔的恶果就是气息紊乱真气四窜,好在运法时没有走火入魔。
凌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