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不屑的嗤笑:“你为旁人拾骨,他日谁为你收尸?”老头花白的头发上堆了些雪,鼻头通红,但目光还是一贯的犀利。这种傻人,老头已经很久再没从流云宗见到了,一时又觉得凌墨棠有趣又觉得她天真。这话凌墨棠就不爱听了,话里的意思明摆着就是告诉她:你以后死了可没人为你收尸,你会死的很惨!要不是看对方已是耄耋之年,以凌墨棠的性子早就轮膀子和对方打一架了,就算是脾气顶顶好的人也经不起这老头句句讽刺诅咒吧。“我也不知道我死了以后是否会有人替我收尸。”凌墨棠声音不温不火,带着些无奈:“但至少这些人有人为他们收尸了,我也算是积德。”“呵。”老头冷笑了声,对凌墨棠说的话表示不以为然,将手里的扫把扔向凌墨棠:“既然你要扫你便扫吧,就算神坛碎裂,也要保持此处的一尘不染。”老头提着灯笼,冒着风雪离开。凌墨棠摇头叹气,抬头望着天上还不断往下落的飘雪,这场雪若是还不停下,明天一定能堆上三尺高。雪停?!为什么这老头不等雪停再来扫雪呢,哪有人,一边在下雪天一边扫雪的?流云宗的人都很奇怪。凌墨棠将手中的扫帚靠在一旁,先在一旁的花圃里挖了个坑,然后将木盒埋入其中,口中振振有词:“你们也算有栖身之地了,以后流云宗内再祭祀便连着你们一起祭拜了。”对着那又磕了三个头:“哥们要泉下有知也保佑一下我,我要求很简单,能温饱能活着就成。”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好。“也不简单。”苍老的声音冷不丁在凌墨棠身后响起,她起身回头,这老头又回来了。她倒是被老头突然开口吓了一跳,咽口水心有余悸:“大爷,人吓人吓死人啊,您怎么又回来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想在这群魔乱舞的世间安然活着,简直是痴人说梦。”这老头怎么回事,总是爱自说自话。凌墨棠干咳一声:“您说的对。”她也懒得和老头费口舌,无意义的争吵就算赢了又怎样,她拍拍肩头的雪准备离开,却被老头拦下,老头立马开腔:“你不说要扫雪么?”“我是要扫雪,但也没说现在啊。”她凌墨棠可不傻,这正下着雪呢,扫到天亮也扫不完啊。“年轻人就是不靠谱。”老头嘟囔着又将扫把拿在手上扫雪。这老头怎么就那么执着!“大爷,您有什么想不开的不妨说出来,我帮您分析分析。”凌墨棠不放心又跟在老头身后转悠,手冷的只能缩在衣袖里,大雪纷飞中扫雪,也只有想不开的人才会这么做。年纪这么大脾气还这么古怪,行为又执着,言语还刻薄,照凌墨棠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老头八成是年轻的时候郁郁不得志,中年的时候处处碰壁,到了老年才这么冥顽不灵脾气古怪,嫉世愤俗。老头被凌墨棠这么一说还不乐意了,朝她翻了个白眼:“滚蛋。”语气很嫌弃。凌墨棠唇角往下一咧,鼻子吸气一副微醺的表情:“大爷,您确定不需要我开解,这心病啊不说出来,很有可能积郁成疾。”凌墨棠满嘴跑火车,但看着老头冒着风雪扫雪又觉得过意不去:“我来扫吧。”这老头倔脾气上来,握着扫把的手就是不肯松,诶嘿!不肯松就算了,老天居然扬着扫把就往凌墨棠身上招呼。“大爷,有话好说。”凌墨棠迈着沉重的步伐在雪地里四处逃窜,大爷将扫把舞的密不透风,凌墨棠脚底一滑直接从台阶上滑下去,揉着两半屁股蛋龇牙咧嘴,真疼。凌墨棠是真没想到啊,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头居然也比她的战斗力强,所以,她的战斗力是怎样的low啊,刚站稳,那枯枝捆绑的扫把就直接朝着她飞来,避之不及,扫把柄又砸在了她的小腿处。她这是做的什么孽哟,后半夜就不该发神经的来这神坛,更不该没由来的同情心发作替人收尸搭讪老头。老头站在台阶上双手叉腰,花白胡须垂在胸前随风飘摇,看着仙风道骨实则暴力简直无法沟通,他眯着眼睛对凌墨棠呵斥:“雪什么时候停你便扫到什么时候。”凌墨棠:……流云宗的老头都这么难对付么?她认命的捡起脚边的扫把,乖乖巧巧的扫雪,不是她想这么乖巧,而是她不敢在老头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毕竟打不过一耄耋之年的老头,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丢人。老头子不走,就站在一处双手环肩看着她扫雪,眼神晦暗不明。凌墨棠扫到老头脚边的时候,他肩上已经堆了些雪,清明的眼睛里无焦点也不知道看着何处,凌墨棠悄悄问:“大爷,您在这流云宗多少年了?”“记不得了。”老头长叹一口气,然后瞪凌墨棠一眼:“别偷懒。”凌墨棠抖抖身上雪屑,继续和对方套近乎:“那您怎么称呼?”在以武力不能取胜的时候,糖衣炮弹尤为重要。“一个扫地的糟老头而已,叫什么也无所谓。”这会儿老头忽然收敛了之前对凌墨棠的刻薄之气,声音反而变得有些幽远无奈,清明的眼睛带着对从前的遣卷。凌墨棠站在原地愣神,老头先她一步回神,恶狠狠的朝她小腿处踢了一脚:“莫偷懒。”凌墨棠无奈只能继续扫雪,盼着大雪快停,天空放晴。一阵寒意袭来,她接二连三的打喷嚏,鼻涕都快要挂下来了,用袖子胡乱擦了几下,又提着扫把扫雪,等天微微放亮,大雪也停息,她往身后的台阶看去那老头已经消失不见。这个晚上真是折磨人,她的脸上已经挂着两个特大的黑眼圈,整张脸都是一个大写的“困”字。肩上扛着扫把往台阶下去,回头再看一眼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