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一雇工推开偏房的门,没见着施嫣然在里面时疑惑的退出了偏房,抓了抓后脑勺嘟囔了句,“奇怪,这东家到底跑哪去了。”
房内,施嫣然趴在房梁上,喘着粗气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到,“放我下去!”
卫戍臣叠罗汉般的压在施嫣然身上,一手勾着她的纤纤细腰,一手扶着房梁谨防两人掉下去,妖冶的桃花眼眯起笑得十足的狐狸相。
本该撑着的上半身因为施嫣然这话而往前倾了几分,“这人都没走远呢,施东家还是安生的在上面待着好,否则一个不小心掉下去,断手断脚事小,万一丢了性命,卫某可担待不起。”
卫戍臣的风凉话没能够撼动施嫣然一分,她低眸看了一眼悬空的下方,心中衍生的恐慌足以将她淹没,她强忍着颤意压低声音道:“所以,我让你放我下去!”
头一回的,施嫣然在人前有了方寸大乱的展现。
因而两人贴得很近,卫戍臣轻而易举的便察觉到施嫣然的身子在隐隐发抖,当即收起了玩闹心态,身子往下一侧旋身跳下了房梁。
发觉到卫戍臣的动向,施嫣然吓得径直闭上了眼,翻转过来面向他的身子紧紧的依附在他身上,两手亦是不遑多让的紧揪着他的衣襟,直到虚浮的脚面踩着实地,她才一把将他推开扶住了就近的座椅。
卫戍臣睇着身前面色发白的施嫣然,沉着的目光遗落在她额间渗出的薄汗上,“你怕高?”
不怪卫戍臣不知,恐高这点施嫣然一直都掩饰得极好。
在人前,尽管上了像惊云阁这般的高楼,她亦是走得分外坦然,前提是她不去看脚下。一旦认知到自身位于高处,她便会心慌意乱、手脚发软以及头晕目眩。
故而,但凡上了高处她便不会去观看窗外风景。
施嫣然自是清楚纸包不住火,然而,她最不愿的就是将此致命弱点败露在卫戍臣面前。
扶着座椅缓了好一会儿,施嫣然才把犯恶心的眩晕感压下,正要找个托辞搪塞,唇瓣便碰到了温热的杯缘。
“先喝口水吧。”
施嫣然睇着卫戍臣,难得顺从一回的配合着他将那一杯茶水吞下,食道腹部萦绕的热度确也教她好受了不少。
“谢谢。”低不可闻的二字从施嫣然口中滑出。
卫戍臣身形一顿,板着的面孔以龟裂的姿态迅速崩坏,眸中染上点点笑意,一如既往地的一声揶揄,“奋不顾身的下水捞人没讨到一处好,因我而起的补偿倒是得了一声谢。”
施嫣然抿了抿唇,她不是个不懂知恩图报的人,只是面向者是卫戍臣,她断然不会去开这个口。
而今,不自觉的言谢倒教她心下坦然了许多。
当然,施嫣然不会将这份心思透露给卫戍臣,只听得她一说,“我又没让你救我。”
“这般说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话虽如此,卫戍臣面上却不见得有半分恼怒之色,口吻里捎带上的自嘲亦是假装出来的。
施嫣然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刻板的道了句,“不过还是谢谢你。”
卫戍臣背对着施嫣然而站,嘴角勾起的笑意肆无忌惮,一副奸计得逞的十足小人样。
只可惜,这份奸诈施嫣然没能看到。
“口头言谢?倒不如拿出点实际性的东西来。”
施嫣然眉心一跳,还真是个逮着空隙就占便宜的主儿!但谁让她理亏在先呢?
“这次卫少东家又要施某人做什么?”
“卫某暂时还没想好,等确定了再同施东家要求。”卫戍臣打了个哑谜,妖冶的桃花眼轻挑,将施嫣然一脸抑郁的神色尽收眼底,当即莞尔一笑,“施东家大可不必介怀,家业资产卫某人都有,如今会向施东家讨要回报,不过是冥冥之中觉得以后会有施家帮忙的一天。”
此番说辞,施嫣然表明了不以为然,“卫少东家有这般能耐,怎地不去算命?”
卫戍臣但笑不语,话锋一转:“施东家还不出去?”
经卫戍臣这一提醒,施嫣然方才想起要事,深知在这当口撵不走他,故而什么也没说的率先出了房。
入夜,洛阳城的街道陷入了一片死寂,围绕着街道两边的红灯笼照耀着整一座城,淡化了夜幕里零散寥落的星辰。
肃静萧瑟的街道里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的闪过,摸到浣裳阁的围墙外方才停了下来,小心的将手里的大桶东西抛了进去,又废了一番力气的翻墙而入,因而底子弱落地时还险些栽了个跟头。
来人贴着墙根暗暗观察了会,确定四下没人时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迎风燃起的火折子映红了来人的脸,无声的暴露来人的身份。
此人正是店里的雇工,名叫小陆。
小陆费劲的将早前扔进院里的大桶火油搬往仓库所在位置,在仓库附近泼了个底见空,自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怪笑,眸底难掩亢奋的将手里的火折子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