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时辰的路,我歪在马车里,手脚早已冰凉,可却一点点地冷静下来。
人总有一死,左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儿。
我这样想着,越发把自己蜷起来,咬着唇无声地流泪。
容若,你说,若一切当真是上天注定,我如今才知道世上的有缘无分,到头来终不及你我二人。
丫鬟引我绕过曲折绵延的游廊,穿过亭台楼阁,雕栏画栋,最后竟停在我昔日住过的地方。
她打了帘,屋里空空落落,唯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跪在床畔,清瘦而绝丽,同容若颇有几分相似。
我缓步而入,那少年转过脸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得我心里重重地一沉。
他红着眼眶,迟疑片刻,起身对我微微拱手:“沈姨娘好。”
我同他素未谋面过,可不过这一瞬,我便欣喜若狂地意识到,他便是我亲生的孩子。
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欢喜地颤抖起来,却将想抱抱他的心思死命压了下去。
他的亲娘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