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初夏从产房出来没多久,厉老派出的搜救队就传来消息,人在一处浅滩被发现,两人皆是昏迷,其中一人伤势严重。送来军区医院后,他也进行了抢救。最终,没能把他救回来,也是他亲自宣布他的死亡。厉泽川轻拍他的肩膀,算是无声安慰。而后,推门进了病房。裴炎见他进来,从沙发上起身,“大少爷,您来了。”“你也忙了一晚上,坐着休息吧。”厉泽川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裴炎点头,没有推脱。他的确是累了,一晚上的神经紧绷,身和心都很疲惫。病床上,男人是用支架固定身体侧躺着,后背缠着纱布,隐约能见血迹。他遇险的情况,厉泽川不清楚,但见他身上的伤痕,也能大差不差猜到一些,定然是凶险万分的。爷爷说他是为了救人才会受伤,若他醒来,得知那人还是没能救回来,会难过吧。他虽沉敛、凉薄,但也是最为重情重义。不然,那些手下不会心甘情愿跟着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犹然记得六七年前,一次任务前,他主动过来找自己,两人那晚喝了些酒,也聊了天。那时,自己并不知道他第二天就要出任务,得到消息那天,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人虽没事,但他在家歇的那些天,是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在瘦,精神也不好。了解才知道,那次任务波及他的兄弟。厉泽川收起思绪,对着裴炎道:“我会请人过来照顾他,你先回去休息,和裴叔报个平安。”裴炎坐直身子摇头,“我爸知道我留在这里。”见他坚持,厉泽川也没强迫。“大少爷,少爷手下有两人受伤,能替他们请护工照顾吗?”他实在是分身乏术,顾不上唐风和秦飒那边。“可以。”厉泽川应下来,询问两人的病房号,而后给助理张钊打了电话,让他着手安排。傍晚时分。倪初夏在孩子咿咿呀呀的嫩声中醒过来。她稍稍动了胳膊,碰到襁褓中的婴儿时,神色微愣。偏过头,看到孩子的脸,眼眶不自觉红了。“醒了?”岑曼曼轻手轻脚走过来,蹲在床边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倪初夏看着她,摇了摇头。身体能动了,只是腹部还是麻麻的,没有感觉。“你睡着的时候,奶奶和爷爷过来看过你,到吃饭的点,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岑曼曼说着,用杯子接了水,抽出一根吸管,“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水,要排气之后才能进食。”倪初夏轻抿了一口,尽管润了嗓子,还是有些沙哑,“你知道泽阳的情况吗?”岑曼曼侧身把水杯放到柜子上,刻意避开她的视线,“我不太清楚,等会我帮你问问泽川。”倪初夏缓慢地眨了眼,轻嗯了一声。岑曼曼岔开话题,问道:“你现在麻药的劲还没有过去,伤口应该还不疼吧?”“不疼。”“那我帮你翻身,医生说侧卧对身体恢复好。”岑曼曼说着,重新拿了床被子,放到她腰侧。侧过身后,倪初夏能更方便地看到身侧的孩子。她抬手碰了碰他的脸蛋,轻声说:“小淘气,你也是因为想爸爸才出来这么早的吧?”孩子挥动两只小拳头,脚下用力蹬着,咿咿呀呀像是在回答她的话。岑曼曼也探过头来,惊奇地说:“宝宝睁眼了呢。”她特意问过医生,小孩睁眼的情况,都说一个星期之后睁眼都是正常,看来初夏的孩子适应能力很强。倪初夏也注意到他睁开眼,不过,没一会儿又闭上了。睡的时间长,所以,这会精神挺足,便一直看着身边的孩子,不动的时候就像只懒懒的小猫,缩在一边,不时发出哼唧声。刚出生,看不出眉眼像谁。可能是每个初为人母的想法,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看的。她用手碰着他的小手,唇边的笑意一直未散。岑曼曼见她不再是愁眉苦脸,心稍稍放下。晚上七点钟,厉奶奶和厉爷爷过来,两人关切地询问倪初夏身体情况,而后逗弄还未睡的孩子。期间,倪初夏问了厉爷爷关于厉泽阳的事,老人家没说具体如何,只是让她好好养身体,他并没有事情,就是有些忙脱不开身。见厉建国不像是说假话哄自己,倪初夏也就没再追问。厉泽川送走两位老人,倪初夏问岑曼曼,“我睡着的时候,我哥来过吗?”岑曼曼摇头,“云轩说没联系上倪大哥,他可能有事耽搁了,要不你给他打电话?”“明天再打吧。”大晚上的,就算电话打通,她也不好让他过来。这天晚上,考虑到岑曼曼不久就要考试,加上也有厉家请来的月嫂,倪初夏没让她留下来陪夜。夜里,倪初夏的麻药劲散去,腹部一阵阵的疼,无法入睡。这时,孩子也嗷嗷哭起来。月嫂从另一张床上起来,说是饿了的缘故。在月嫂的帮助下,倪初夏用吸奶器挤了奶水,用奶瓶喂给孩子。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半夜。月嫂把孩子哄睡着后,也就上床歇息。倪初夏侧躺着,伤口疼得厉害,却又怕发出声音吵到孩子和月嫂,只能忍着。这样的夜晚,她想了很多。觉得母亲挺伟大的,若是平时让她当着人的面露乳挤奶水,即便那人是同性,也是绝不可能,可刚刚,听到孩子饿得哭,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实在睡不着,她便从床头拿了手机,打开备忘录,在上面打着字。写的是日记,打算出院誊写到那本本子上。这一夜,就这么过去。翌日,唐风和秦飒相继醒来。裴炎从楼上病房下来,先是看望秦飒。对于他,并没有隐瞒什么,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秦飒靠在床上,得到叶飞扬不在的消息,一个大男人哭得不能自已。那是他的兄弟啊,出生入死的兄弟。若不是他无能被捉,就不会经过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