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与武威之间原本就筑有官道,只是武威在落入吐浑人之手后,两座城池之间的联系基本上被切断了,因此路上鲜有行人。越接近武威,我就越觉得这次没有用大军征讨是对的,因为一路上虽然行人罕见,但是时不时地都会出现吐浑士兵的巡逻马队,我们被他们盘问了好几次,幸好队伍中有会说吐浑话的翻译,才一路蒙混过关。如果是大军征讨的话,我想军队还没有到武威城下,就早已被这些巡逻的士兵在半道上给发现了,到时候武威城一定会戒备森严、提早备战的,突袭也就无从谈起了。
我们骗过城门的守卫,从武威的东门进城,然后不敢多做停留,一路穿过城池,从西门出城。凶神恶煞的吐浑奴隶主,步履蹒跚的南周奴隶,看来是能骗过这些吐浑人的。
从武威出城后,道路变得崎岖起来,这里开始原本就不属于南周的国境,因此连绵不断的低矮山坡上已经没有了特意修筑的道路,全是些因为行走的人多了而被人为踩踏出来的土路。
我们沿着土路行进了没多久,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看式样是南周的马车,而马车周围却有一对吐浑的士兵正在站岗。正当我们从马车边进过的时候,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青年姑娘,看岁数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吐浑的服装,一头的长发被编成了无数根小辫,她瞪大着一双大眼睛对着我们看了一眼,然后跑到我们队伍中和她一样穿着吐浑服饰的翻译面前,叽里咕噜地对着翻译说了一通吐浑话。虽然我听不懂她说些什么,但是看她说话时的神情,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翻译听她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点头,姑娘说完,翻译用吐浑话对着我们叽里咕噜地喊了一通,我们谁都没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翻译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将汉语说得口齿不清、结结巴巴的样子对我们说:“你们之中谁懂医术?”
我们没人回答,翻译又对我们说:“马车中是吐浑的中枢大人,大人身体突然犯病,你们中谁若能救治大人,我不但放了你们,还有赏赐!”
在出发前,我特地了解过吐浑的情况,吐浑设有中枢这一官职,其职权相当于南周的户部尚书,换成现在的话来说,也就是他们吐浑的财政部长。我突然觉得这是个天赐的良机,虽然我们现在的身份都是吐浑的奴隶,但是如果能医治好这个中枢大人,帮我们的翻译和他搭上关系的话,说不定我们进入白兰之后,还能从他身上找到些行动的方便。我想了想,古人的疾病无非就是些伤风感冒罢了,我应该能应付的来。心里打定主意,我故意装作唯唯诺诺地样子举起了自己的被捆着的双手。
我猜想翻译一定没想到我会应答,所以只是象征性地问几句。他怎么也没想到我会举起手来,因此他脸上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走到我的面前,凶神恶煞的对我说:“你?懂医?”
听我这么说,翻译将我手中的绳结解开,然后又从随身的行礼中拿出一根短绳,将我的双手捆住,同样打了一个活结。翻译拜托站岗的士兵看管其他奴隶之后将我带到了姑娘的面前,又和姑娘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说完之后,他对我说:“跟我来!”
姑娘将我带上了马车,翻译也一起跟了上来。我看见马车的车厢里坐着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头,他双腿伸直,身体靠着一侧的车厢,半躺着坐在地上。
我一眼就看出了,老头不是伤风感冒,而是心脏病。之前在警校中学过点突发疾病的辨别与急救,老头这情形应该是心脏供血不足造成的心慌气喘。我伸出双手搭了一下,老头的脉搏,果然心跳得很快。
“快!将马车所有的布帘全部掀开!”我对着翻译说。
翻译一边按照我的指示将一侧车窗的布帘掀开,一边又用吐浑话指挥姑娘将另一侧的车窗以及车厢前部的布帘全部掀开卷起。做完之后,我又让他将老头放直平躺在车厢的地板上。老头挺高,躺下之后两只脚直接伸到了车厢之外,我想如果从车外看的话,这一幕一定十分的搞笑。
“把我的双手解开!”我对着翻译说道。
我们这个翻译演技实在了得,他故意脸上露出迟疑的神态。
“绑着我没法救人。”我对着说。
翻译这才将我手上的绳结解开。双手解放了以后,我使劲回想了一下课堂上学过的心脏复苏的动作,然后不管对错就对着老头的胸口开始按压起来,以促进老头心脏的血液供给。一上来,姑娘还厉声对我吼了几句,我想她一定是以为我在故意伤害老头,但是翻译对她低声解释了一番,她这才站在我的身边,用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盯着我。
幸好,在我一顿乱按之后,老头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我知道,老头应该已经缓过劲来了。
老头平躺着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他在姑娘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他对我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翻译告诉我,这是中枢大人在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我看见,姑娘看我的眼神也缓和了许多。
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个努力,中枢大人谢过我之后,就让翻译将我先带下车,翻译将我又重新捆回到队伍里之后又重新上了马车。过了良久,翻译才又从马车上下来,他装模作样耀武扬威的对我们说:“中枢大人开恩,买下了你们这些贱奴,今后你们就是中枢大人的奴隶!我会和你们一起随大人返回白兰,一个个都给我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