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君,您可要帮我们说说话啊!”
“是啊,这事我们其实也是受害者,当时那王浚手下的人私底下联系我等,都是用家族、亲人做威胁,说我们若是不从,便要举族屠灭!”
“那王浚过去何等凶残,整个北地人尽皆知,但都是敢怒而不敢言,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只是到底心里还存着大义,这才在当日与你联系,想要暗示一番,也好让征北将军他们能够惊醒。”
……
一走进屋子里,扑面而来的,就是诸多的求饶之声。
由于这县城中的牢房,已经是人满为患,而这群人又关系到通敌之罪,所以并没有被关在县牢,而是被单独安置起来。
这座宅院颇为兼顾,里里外外更有诸多兵卒把手,只是房间、屋舍却不多,于是那刘贼曹等人,就都被关押在了一起,这众人一起开口,纷纷扰扰,一时之间倒是让吴广书感到一阵头晕。
不过,他很快就将节奏把握住了,摆了摆手,说道:“诸位,你们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咱们也不用说这些掩饰之言了,这次既然是我来看你们,其实就说明,里面还有可供商榷的余地,你们又何必说这些废话?不如开诚布公的说通透了。”
此言一出,刚才还纷纷扰扰的兀自,瞬间就一片安静,不少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但并非恼怒,而是惊恐之中的苍白。
甚至有的人,因为惊恐,都在隐隐颤抖。
因为消息已经传进来了。
为了稳定人心,陈止大破王浚,直接将王浚俘虏的消息,杨宋根本就没想过要隐瞒,当然要第一时间散播出去,一方面是防止城中再生枝节,另一方面,也是要摧毁那些围城敌军的意志防线。
而围城的解除、阮豹的投降,毫无意思印证了这些。
在这个消息传入这院中之前,被关在屋子里的一个个宗族子弟,还都是满肚子怨恨,就想着事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出来——
在这之前,其实他们通过一些渠道,已经了解到,有一扇城门已经被攻破了,幽州军的人冲杀进来了,便觉得这大局是定下来了,说不定过不老多久,自己等人就会被请出去。
只是这坐等没来,又等也没有来。
最初的时候,还能听到门外有喊杀的声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连喊杀声都消匿了,反倒是安静的让人心神不宁。
就这么挨到了天亮,就传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幽州军的真正主宰、两州刺史王浚,已经沦为囚犯!
这样的消息,他们当然不会相信,但随后的局势发展,尤其是随着围城解除,敌军接受整编之后,越发的让屋子里的人意识到,这恐怕不是在开玩笑。
于是屋子里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他们从最初的疑惑,逐渐演变成难以言喻的恐惧,甚至有些人更是懊恼无比,觉得自己做出了有一个今生最大的错误!
本来是因为自家利益大损,所以想着一拼,结果这一拼带来的结果,就不是利益受损,很有可能是整个家族遭灾。
现在再一听吴广书的说法,那本因一夜不宁,而精神疲惫的人,顿时就有崩溃之人,哇的一声哭闹起来,然后不顾一切的扑过去。
这架势、动作,却让吴广书都吓了一跳,还想着,莫非是有人在重压之下,想要铤而走险,拿住自己做个人质,要挟杨宋?
但紧接着,他就知道是自己想错了,却见那人飞扑过来之后,居然直接就在吴广书的面前跪下,便在那恳求起来,让他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上下僚属之义上,能拉兄弟一把。
此人带头,其他人的情绪顿时也悲怆起来,只是到底很多人在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知道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但到底是抹不下脸,但那放低姿态、曲意逢迎的意思,却很明显,都是一阵细语哀求,希望吴广书能替他们求情。
“诸位,”吴广书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抬起双手,虚压了一下,“请听我一言。”
顿时,整个屋子里一片安静。
这种如臂使指的变化,立刻让吴广书体会到了一种难言的舒畅之感,这才感到权柄的甘甜所在。
要知道,他虽为县令,也有背景来历,过去看似政令通达,但细细追究起来,下面的人其实并非完全贯彻,总归要打点折扣、讨个商量,哪里如眼下这般爽快?
要知道,眼前这些人仗着宗族势力,以及世袭吏胥,平时不过表面上尊重吴广书,背地里一样还有非议,这些他吴广书都是知道的。
现在却都是由衷的听话,一个个恨不得竖起耳朵,仔细听吴广书的每一句指示。
这种感受,当然让人迷醉,但吴广书很快就惊醒过来,意识到了眼前这些人之所以在如此,并非是由于自己,更不是自己代表的朝廷官职,而是因为当他他身后的那位征北将军!
于是,他在心里又坚定投效之心后,这才道:“咱们名人不说暗话,我虽有些薄面,但若说想让你们完全脱灾,想来你们也是不信的,所以咱们就直接说了吧,你们也是知道,当初那郑家、刘家得罪了将军他老人家,然后是如何脱罪的,心里是有点数的吧,既然如此,便准备准备吧。”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是一脸肉疼。
郑家、刘家的家财直接减半,用元气大伤都不足以形容,这还是两家家底子厚,换成了寻常人家,怕是一下子就彻底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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