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这场架,无异于虎口拔牙。
不对,这个比喻不够恰当,这只是凡人的说法,虎口拔牙太容易了。
劝这场架,是要让绝不可能和解的两方放过彼此。
一方是上百名修为高低不等的野修傀儡,另一方是此时没有丝毫战力的无尘翡衣。
风倚鸾不希望任何一方死,也不希望霜夜转天把这些野修们抓走。
要想救所有人,必定得费一番工夫。
风倚鸾借着身上横绝轻甲的防御光幕,不惧那十几名野修横飞激射的剑气,很从容地走到了包围圈的正中。
尘三斗不放心,藏在重剑内,还是帮她又撑起了两道防御。
风倚鸾走到霜夜近旁,与他隔着几尺远的距离,也盘坐在地上,对霜夜说:“大人,我一直都同情野修,我甚至一直都觉得,这世间根本不该有‘野修’这样的称呼。”
霜夜双眼直视着风倚鸾:“我早已看出,你同情野修。”
风倚鸾说:“大人,你答应放过这一百多人,我便试着说服他们放过你,否则,我就谁也不管,任由你们在此相斗。”
霜夜还没有接话,野修傀儡中有一人大声喊道:“你既然同情我们,为何不帮我们杀了他?”
风倚鸾眉头微皱:“我说过,杀了他没有用的,即便杀了他,你们还是无法重获自由!你们该考虑如何重获自由,而不是死心眼地非要杀了眼前这位大人!你们放过他,让他也放过你们,这样才是对你们最有利的!”
另外一位野修傀儡说:“你是敌国的公主,和这狗爪牙是一路的,我们凭什么信你?”
风倚鸾说:“就凭我手中这把剑!就凭我随时都能用这剑把你们所有人全都拍在地上,让王朝把你们全都带走,而我并没有这样做,你们就该信我!”
又有一位野修傀儡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风倚鸾半真半假地答道:“因为曾有一位野修救过我的命,我的这条命,是一位野修捡回来的。”
她这句话指得是师父,没错,她是被师父从绕水镇的大树枝头上捡回去的,当年若没有师父救下幼小的她,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现在呢。
“哦……”周围的野修傀儡们开始相互窃窃私语,又有八九个人陆续停止了攻击,开始认真听风倚鸾说话。
风倚鸾环视半周,朗声说:“你们放了这位大人,这是在给你们机会。因为我也完全可以把这位大人背在背上,带着他冲出城去,你们谁能拦得住我?等我走了以后,谁还有心救你们?”
霜夜传音入密道:“对呀,鸾公主,就算你不想杀人,我们冲出去就好了,如此简单,又何必要与这些野修费口舌?”
风倚鸾说:“大人,我带着你冲出去容易,但是在这之后,你一定会回来抓他们的。”
霜夜对此言不置可否,等同于默认。
风倚鸾再次对周围的众野修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告诉你们。当年,带头抓你们的那位无尘翡衣与眼前这位无尘翡衣并不是一个人,当年那位,前两年就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一名野修杀死的!”
此言一出,终于,所有野修傀儡全都停止了攻击。
风倚鸾继续说:“当年那位无尘翡衣与厌涂国的茂王私下勾结,把你们抓来,一部分带到安枕阁去,一部分充为厌涂国的傀儡奴隶;这些事情,都与你们眼前所看到的这位无尘翡衣无关!
“而且我刚才就说过,你们即便杀了他,安枕阁还会任命新的无尘翡衣,继续来抓你们。杀了他,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你们若想泄一时之愤,杀了他只为解恨,那么我不管你们,但你们若肯听我的办法,我便会尽力帮你们重获自由。如何选择,你们自己决定!”
风倚鸾说完这番话,略微停顿,又补充道:“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选择修真这条路,不就是为了长生么?只有先活下来,先确保生存,才能谈及长生!对不对?”
“你有什么办法?”
“你怎么帮我们?”周围有几人出声问道。
风倚鸾说:“很简单,你们退开,放这位大人走,这位大人就得欠你们一个人情,他就必须得发誓,今后永远都不再追捕你们,这样你们就安全了。”
“可是,我们体内都有傀儡符咒……”
风倚鸾说:“先别急。让这位大人发誓,这是第一步;傀儡符咒是第二步,稍后再说,我们一步一步地解决。”
野修们三三两两地开始交头接耳商议起来。
霜夜冷笑一声,出声说道:“我不可能答应的,更不可能发下这种誓。”
风倚鸾调皮地对着霜夜笑道:“大人若不肯答应,我就不管你了哦,就把大人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嘻嘻,大人还能支撑多久?”
霜夜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比矛盾而纠结的神情,最终,他轻垂下眼帘,叹气道:“好,我只能答应你,过了今天,我什么也不说。”
风倚鸾补充道:“大人绝不会对王朝中的任何人说出此事,也绝不会再带人或者派人追捕眼前的这一百多位野修。”
霜夜很勉强地说:“我只当不知。”
风倚鸾说:“嗯,大人可以告诉长使和圣上,就说破开大阵之后你就晕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也没有再找到任何野修,嗯,这样说挺好的。”
霜夜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传音入密道:“罢,若换作别人,我一定不会如此迁就的。”
风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