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魂像扫完了武殿附近之后,又铺天盖地的飞往四处,在王宫内外、以及整个榫垣城内外,成群结队地寻找所有的‘有修为在身’的王族与大臣,每发现一个,便立即吞噬其躯体,并将其元神带到墨平意面前。
整个榫垣城一时之间被黑雾弥漫,充斥着亡魂的气息,好似末日灾劫降世。
普通白身没有修为,都很安全,但即便如此,城中的百姓们也全都吓得家家闭户不敢冒头。
渐渐的有人发现,那些魂灵不伤普通人,只找君王家的麻烦,才有人大胆地走上街头,瑟缩着看那漫天魂飞的奇景。
有个卖米糕的大叔想到一个重要问题,问身边众人:“这么说,君上已经死了,太子和公子们肯定也都死了,你们说,咱奉楼是不是要亡国了?”
……
是的,奉楼已经亡了。
……
武殿外的祭坛上。
墨平意看着被众魂像拘押过来的乌压压一片元神,轻声自语道:“原本,你们这些王族和走狗本就该死了,但有一个朋友,他拜托我一件事,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食言。……闵王,你不是一心想打败久宛么,我便借你这武殿,送你一程如何?”
说完,他大笑了两声,从储物空间内掏出了几大卷画纸,他抬手一挥,将画纸散开,抛向半空中。
空中,无数白色的画纸纷纷扬扬,肆意飘摇或者落地,墨平意的身形快速移动,在那一张张画纸上快速描画涂抹着,画出了一副副极其丑陋,形态各异的怪兽。
“我借给你们元神栖居之所!再送你们一程!”
他手中之笔上下翻飞,浓墨如洒,洇散飞溅,涂出千幅恶兽图形,随后,他笔端一转,开始在空中凭空画起了符咒,口中则念念有词,须臾之间,闵王和奉楼国所有臣子的元神全都被墨平意投进了他新画出的上千张怪兽恶兽图内,随后脱出了实形,化为恶兽魂像。
“如此丑陋之容,才正配得上闵王的元神!”
墨平意一路大笑着,从祭坛上跃下,飘然踏入武殿内,祭起了大殿内的阵法。
阵法转动,城外的十六的法坛随之同时启动。
“去战吧,去灭那久宛国君,不死不休!”
再一次,黑紫色的雾光冲天,将奉楼国闵王君臣的元神魂像尽数吸入阵法之内,抛到了空中,直抛往久宛国的王城方向,高天之上,禁空法阵下方,神魂疾飞如墨色的流萤飞矢,或者又如候鸟群迁、蝗虫跨境,奇袭久宛!
……
整个武殿四周已经没有活人,奉楼的王宫内也早就乱成了一团。
墨平意回首环顾四周,武殿内的几十幅壁画中,都只剩下了背景的山水或绘饰,人物和战兽都已化为魂像,此时尽数围聚在他身周。
当年殉葬的足有万人,但如今从娴妃墓中召出的,最多不足七千。这说明,有很多人都已经放下了怨恨,转生而去,但还有大半人因为种种原因还盘桓在墓中,怨气难消。
但这毕竟只过去了几十年而已,不算太久。
他轻声对身周的几千魂像与魂灵说:“我已经分辨不出谁是我的爷爷,谁是我的父亲,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我的族人们早已经重入轮回,也许变成了怨灵,还在你们中间。
“我想说,今日至此,你们当年的仇都已经尽报了,你们可以放下此生此世的一切怨恨与不甘,去投奔下一个轮回的新生了,但愿你们……都能有幸降生于王族之家,但要记得,别做恶事,否则闵王的今天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到这里,他吟诵起了正道超度魂灵的礼魂诗咒,解散这一支汹涌的魂灵大军。
随着诗咒吟诵,飘在空中四周的几千魂像开始逐渐化散,那些战兽、铁甲骑将的样貌,全都慢慢淡为烟缕,奔赴往生,留下了一地化开的彩色墨渍,如细雨滴落般,层层点点铺满了武殿的地面。
空中,黑雾也渐渐散去。
似乎都结束了吧……
……
烟花巷。怡香楼内,就在不久之前,盲眼琴师眼睁睁地看着一群魂像冲撞进来,带走了两位客人的元神,留下一地的尸骨残渣。
此时盲眼琴师坐在窗前,他推窗往外看去,只见满城尽染墨色,深冬的天空是晴朗的,阴风却不知从何处而起,穿街过巷,席卷收割了城内所有的元神。
盲眼琴师喃喃道:“呵,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提前动手了,这次的计划,又毁了一半喽……还好我们一直都隐藏了修为与气息,否则只怕同样无法幸免啊。”
美人葳葳站在他身后,轻声问:“师父,此人也是鬼修么?”
“不,他是灵尊,用的却是魔尊手段。”
就在这时,盲眼琴师又看到,从武殿顶端上轰射而出了无数黑色的恶兽,披裹着黑雾,半虚半实,那些恶兽被轰到高空中之后,全都朝着久宛国的方向飞去。
“他这是!?要独自一人灭尽两国?!”琴师大惊,霍然站起身,转身对葳葳说:“你留在此处等我!也许几日,也许归期不定,若有人问你我的去向,你便说不知!”
说完,他施展出鬼遁术,借空中黑雾的掩护,翻身跃出窗外,御空飞到了空中,远远地追赶在那些恶兽魂像的后面,直往久宛国飞去。
他有僖王给他的御剑飞行令牌,不用担心禁空法阵拦截,但葳葳却不能随他一起走。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总是如此匆忙而狼狈,甚至没有时间去质问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