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谦之坐在床头默默的替她捶背,等着她喘过气来才低声道:“娘,秀珍其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你没必要这样嫌弃她。”
“咋啦?”宁谦之寡母转过头来,眼睛瞪得铜铃大:“你还心疼上她了?”
“娘……”宁谦之低下头,不敢看他寡母的眼睛,但口里还是断断续续的在说话:“你不是说给我算过命,那算命先生说我的命好么,那我娶了秀珍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嘛。最近您给我到处聘姑娘,可是没人愿意嫁进咱们家来啊,现在秀珍的大哥大嫂愿意把她给我,这不是挺好的么,我今年冬天要是能进学,少不得要到江州城住着准备明年的秋闱,家中不能没有人替我尽孝,秀珍是个能干的,有她在家里干活,我就心安了。”
“唔……”宁谦之寡母的眼睛转向了不远处的窗户那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她的儿子要沦落到娶一个寡妇?真是心有不甘!
那个卢秀珍真是没脸没皮的货色,狐媚子一般缠着自己的谦之,还扯着他去私奔,谦之差点连自己这个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的寡母都扔下给她走了,一想到此处,宁谦之寡母就心气难平。
“娘,娶了秀珍回来我会更用心读书的。”宁谦之见着寡母没有那么坚决的反对,心中以为她有一丝动摇,赶紧趁热打铁:“我和秀珍会好好孝敬你的。”
“用心读书,好好孝敬我?”宁谦之寡母转过头来,看了坐在身边的儿子一眼。
“是的,我一定会用功念书,考上秀才以后明年去参加秋闱中举子,光宗耀祖,让您享福。”宁谦之觉得这事儿多半有戏,心中一喜,拼命点头。
“唔,既然是这样……”宁谦之寡母沉吟了一声:“我姑且信你的话。”
现在没人愿意嫁给谦之,谦之心里头又记挂着那小寡妇,不如就给他娶了姓卢的进门,也好让他安下心来去考学,几十年媳妇熬成婆,自己做了婆婆当然是要好好管教媳妇的,她会让那小寡妇明白,当年她拐着自己儿子去私奔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
婆婆管教媳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还能说她的不是?等着谦之考中进士做了官,少不得会有人巴结上来,她再给谦之挑一门好亲事,这个小寡妇若是愿意做妾,看在谦之喜欢她的份上就让她留下,若是不愿意伏低做小,那就一封休书打发出门——想要找休媳妇的理由很多,不拘选一条便是了。
故此,歇了两日,等着身子好了些,宁谦之寡母跑到了卢大根家来说这件事情,见着卢大根婆娘那副黑沉沉的脸色,心中有些没底,这卢大根婆娘会不会记恨那日的事情呐?
“婶子,我想了想,我们家小姑过得舒坦,未必想要嫁你们家谦之呢。”卢大根婆娘趾高气扬的抬起头来:“听说她婆家挺不错的,她在那里吃香喝辣的,怎么会回桃花村来跟着你们家谦之过苦日子?”
“这……”宁谦之寡母语塞,好半日才讷讷道:“你不是说秀珍心里头有我们家谦之么?”
“以前是有,可谁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装着?”卢大根婆娘盯着宁谦之寡母看了一阵,看得她萧瑟的朝后边缩了缩身子,满心都是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婶子,我跟你说实在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秀珍婆家那边瞧瞧,看看她过的是什么养的日子,你们先别开口说话,等有机会让谦之去跟她说,若是她对谦之还有那份心思,肯定会答应的。”
“唔,这样也中,只不过秀珍婆家会不会放过她呢,不是要守孝三年的么……”宁谦之寡母有些犹豫:“我们家谦之今年冬日就要满二十了。”
“嗐,只要有心,这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卢大根婆娘高高的抬起头来,一双手叉到腰间:“婶子,我们聘礼也不要多了,十两银子,你答应给十两,那我就会给你想好妥善解决的法子。”